灼華提筆速寫,邊道:“登州軍指揮使陳帆,與大開城門的奸細周密乃是異母兄弟。二人若是有勾結,那麼虎北營去登州搬救兵,怕是隻會將北燕推入萬劫不復了。”
姑娘們頓時滿目驚恐,烺雲亦是難掩緊張。
老太太驚了驚,又很快平靜下來,問道:“你如何知道?算了,也不必問這些了,你打算如何?”
灼華將信交給倚樓,“無比親自交到徐大人手中!”又親送她出了門,細細交代了好些話。
抬眼望了望晴線燦燦,好似不懂人間陰霾與艱難,嘆道:“就看誰的動作快了。”
倚樓快馬加鞭兩個時辰到達合安郡。
徐悅看到她便知灼華又發現了什麼重要訊息,忙將她帶去了鄭大人處。
倚樓當頭一句,鄭大人皺眉不已:“不能去讓登州軍入城?為何?”
徐悅將灼華的信遞了過去,鄭大人一看,頓時面色難看了起來,“此二人之間竟有這等關係,若登州軍起了異心,咱們豈不是請了群狼而來?怎麼不早說!”
倚樓皺眉掃了他一眼,怒道:“這原也不是我們姑娘該操心的事情。”
“失言,請海涵。”鄭大人一噎,忙是一拱手,然後又頭疼道,“只是如此,也不能作為憑據扣拿陳帆。如今大寧亦在動亂,若從青州調兵,必得經過大寧,不平大寧之亂,如何援軍能到達北燕?況且陛下已經下旨讓登州軍來馳援。”
“除非五日內平定。”徐悅坐在墊著皮毛的椅子上,一身白袍溫潤依舊,哪怕外有敵軍叫陣他依然溫柔和煦如四月裡的風,轉瞬做出決定,“拖住登州軍,另著楊千戶去查實證據,勢必要在登州軍到達北燕前拿下陳帆。你們姑娘對應戰,可有什麼主意?”
她的內心是崩潰的,一群將軍戰神,問一個小姑娘:你有啥主意不?
有這樣的事情嗎?簡直太神幻了好嘛?
倚樓乾巴巴道:“姑娘倒有一計,只是頗有些兇險。”
鄭大人似想說什麼,但帳外有士兵來報,敵軍城門外叫陣,鄭大人看了徐悅和倚樓一眼,沒再說什麼,喊了周恆和趙僉事提了劍便掀帳出去了。
掀起的帳簾呼嘯進了一股刺骨寒風,徐悅似青山唯一,巋然不動,緩聲示意倚樓說下去,“你說,我們自有考量。”
“可去無良哈搬救兵。”倚樓開始複述灼華的話,“徐大人出征草原數回,對無良哈多有了解,由徐大人親去談判最合適。”
留下的錢同知卻覺得此舉荒唐,“兀良哈雖是小部落,缺連草原別部都不肯依附,如何能為大周出兵?”
倚樓只是看了他一眼,似乎頗為不滿他對自家主子的懷疑,繼續道:“兀良哈是小部落,所以他們曉得,一旦依附別部,能得到的未必比自己單獨行事得到的更多。而大周地廣物博,能許給他們的東西遠遠比他們現在得到的多多了。”
聽到需要許諾東西,錢同知下意識的反對,這種事情後續扯皮的事情太多了,他們行軍打仗的都是武大粗,幹不過嘴皮子可吹牛皮上天的文官,到時候被坑的只會是他們,“要許兀良哈東西,這得陛下……”
徐悅卻覺得可行,他眼神堅定的朝錢同知點頭示意他稍安勿躁,又問了倚樓道:“如何勸服他們?我們如今來不及上呈陛下,能許出去的不多,你家姑娘是怎麼說的?”
倚樓想起灼華說這段話的時候自己有多驚訝驚奇,嘴角勾了勾,似乎是一抹淺淡的笑意,道:“斬敵人首級三人者,可換肥雞一隻,斬敵人首級五人,可換一頭肥羊,斬敵人首級十人,可換肥牛一頭,若能助大周全滅敵軍,北燕便是兀良哈的封地。”
錢同知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渾厚的嗓音蓋過了外頭的寒風呼嘯敵軍叫囂,“什麼?!北燕給兀良哈做封地?陛下不會同意的!”
大周的土地給草原小部落做封地,開什麼玩笑。大周天威何在!
“不,陛下一定會同意。”倚樓一板一眼道:“兀良哈的軍民千百年來都是遊牧民族,他們渴望有安穩且富饒的地方作為領土,可他們不懂佈防,也不懂種植,北燕於他們而言並沒有比草原更安心,他們會需要大周皇帝的幫助,封地而已,最後北燕誰說了算還是大周皇帝的一句話。”頓了頓,深吸了口氣繼續複述道,“但若是能將兀良哈的鐵騎留在北燕的城防上,別部想要來犯,也得多多思量才是。”
錢同知忍不住的疵笑,覺得小女孩果然異想天開,“兀良哈如何能為北燕駐守邊城?”
倚樓白了他一眼,“北燕都是兀良哈的封地了,他們若是不守住,便要再次遊牧於茫茫草原,你覺得他們會不拼命麼?”
徐悅望著她,似乎在想象那個小女孩說這番話時的表情,笑了笑,幾乎是沒有半刻的思量,便應下了,“我去!”
倚樓轉眼看向徐悅,點頭道:“若是徐大人搬不來救兵,姑娘會和大人一道受罰。我們姑娘說了,兀良哈面對牛羊封地的誘惑,有徐大人的口才一定會出兵,但絕對不會多,以姑娘的估算頂多三千騎兵。是以,登州指揮使一定要提前扣下,沒有登州軍平不下這場戰事。”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徐悅溫潤笑開,似乎頗為愉悅的樣子,“好。”
錢同知幾乎就要跳腳,這可是軍政要事!大門口就有幾萬敵軍在叫陣,火燒眉毛的檔子,堂堂國公世子爺,虎北營的指揮同知,竟然跟著個小丫頭胡鬧,這算什麼主意,許諾牛羊人家就肯給你拼命了?草原的牛羊不夠多嘛?非得那命來跟大周換牛羊?
“我不同意。”
“錢大人還有更好的主意可去一試?”徐悅笑意溫潤的看向錢同知,聲線清澈仿若清澈月華傾灑,“登州大軍難說是不是會成為背後之敵,咱們賭不起。大寧尚在混亂,洺河被北遼拖住,咱們沒有別的援兵了。”
錢同知噎住,事到緊急才曉得登州或有異心,事實又擺在眼前,他一時間哪有什麼主意可想。可去無良哈搬兵,也太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