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悅將她放在軟榻上,想退開,發現自己的衣袖叫她揪住了,他推了她的手一下,她忽的醒了過來,卻是眼神渙散,緊緊抓著他的衣袖,指節發白,似將他當做了旁人,斷斷續續的說著什麼,聽不清。
老太太被嚇的不清,急的眼眶通紅,撫著灼華的面頰,不停的安撫著她,問著大夫來了沒有。
“陳媽媽回來了沒,春桃,快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
周恆悄悄走去徐悅的身邊,皺眉小聲著:“會不會是那些人做的?”
徐悅想了想,覺得不可能,“沈大人家裡戒備森嚴,那些人進不來,若是真進得來,何必下毒這麼麻煩。”
周恆點頭道:“那會是什麼人,下這樣的狠手。”
徐悅看著昏迷不醒的灼華,只是搖了搖頭。
她一個小女孩兒,說話做事看起來都是十分周全的樣子,說她會得罪人都不大可能,怎麼會想要她命這麼狠?
等待的時候總是特別的漫長,也不知老太太催了多少回,盛老先生才氣喘吁吁的跨進了內室。
老先生板著臉,誰也不搭理,自己搬了個杌子坐在灼華的榻前。
見著灼華揪緊了徐悅的袖子,皺了皺眉,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攤開後取出銀針,在她的手腕上施了一針,攥緊衣袖的手邊漸漸鬆了開了。
老先生一手捋著鬍子,一手搭著灼華的手腕,靜下心來給她把脈。眉頭卻是越皺越緊,瞪眼看向倚樓,倚樓黑著臉抿著唇,老先生哼了一記,問道:“今日她吃了什麼?喝了什麼?什麼時候開始發作的?”
秋水和長天跪在地上一個勁的掉眼淚,雖曉得雲山繞不會真的要了主子的命,可是她們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發作,倚樓和聽風並沒查探道白氏那邊有動作,看灼華大口大口的吐血,嚇得魂兒都快沒了,回話的時候東一句西一句,完全沒有了章法。
“姑娘說沒什麼胃口,早起就喝了半碗的米湯。”
“姑娘最近總覺得疲累,這幾日又開始內腹灼燒,叫了李大夫來瞧過,只說是勞累之故。”
“來老太太這裡請安的時候還好,就剛剛,忽然面色發青,吐了好多的血。”
盛老先生聽罷,沉吟片刻,又問道:“她鎮日昏沉的樣子多久了?”
長天用力摸了摸眼淚,臉頰上一道道的紅痕,“姑娘這月餘裡總覺著疲累,最近幾日尤甚。”
老先生鼻子裡大大的噴氣,顯然火氣不小,又瞄了一旁的徐悅和周恆一眼,不耐地問了一句“誰”,又繼續把脈,良久之後才舒了口氣,說道:“還好,只是看起來兇猛,問題不大。”
老太太聽他一說問題不大,心中微微鬆開些,抬手虛指一下二人,說道:“是魏國公世子徐悅,武英侯府四公子周恆。”
老先生不甚在意的“恩”了一聲,說道:“今日的吃食還在不在?”
秋水搖了搖頭,細白的頸項間沁了一層涼涼的水色,“已經收拾了。”
陳媽媽額上淌著汗,也沒得心思去擦,聞言又是一激靈,朝著春桃使了眼色,春桃會意,馬上喚了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出了門去。
老太太心下焦急,眼中便是沒了主意的空茫茫,道:“阿寧她中的什麼毒?”
老先生恨聲說道:“灼丫中的不止一種毒。”
老太太心中大震,只覺腦中悶了悶,一片空白,“什、什麼?!”
老先生沉著臉道:“從她吐出的血液裡的氣味可判別,一種叫做雲山繞,來自西域。也難怪你們請了別的大夫來瞧也瞧不出來,這東西也算不得毒,銀針也驗不出來,是用帶毒的芽頭提煉的,吃下去身子慢慢虧損,最後長睡不醒。”
長睡不醒?
這會子,老太太已經不是震驚了,而是震怒了。
老先生拿銀針挑了灼華嘴角的血跡,銀針沒什麼反應,半響後說道:“還有一種是硃砂,也算不得毒,這兩樣東西銀針都是驗不出來的。”末了,又道,“硃砂卻是可以催化毒性的。”
說罷,開始為灼華行針。
須臾,她測過身子伏在床沿開始大口的吐血,血色漸漸的翻紅,毒血都出來了。
老太太看著揪心,捏著帕子不忍看,又不忍不看,直到瞧見血色翻紅,語氣微顫著問道:“無、無事了?”
“無事?”老先生用力一哼,長鬚鼓起了一道弧度,收了銀針,道,“還好硃砂下下去的量不大。傷不了根本卻到底傷身子,想要回道從前的樣子,且有的要養了。什麼生死的大仇,竟三番兩次的拿這種腌臢手段害她!”
老太太一聽,怔了怔,立馬嚼出不對,但見還有外人在,便強壓了怒氣。
徐悅和周恆對視一眼,顯然也是頗為震驚的,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她性命不可?不過,他們是外人,不好多聽多問。
他們原本只是來拜見老太太,順便問問奸細一事,哪裡曉得還撞見了人家府內密事,如今見灼華無性命之虞,便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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