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你的罪!”動作間扯動了翠色流蘇下墜著的明珠輕輕晃動,明珠冷色的光芒投在老太太的面頰上,更顯神色沉嚴,毫不留情道:“我平日裡不管,你們卻當我是瞎子!今日便是打死了,別說你老子如何,便是蘇家來人我也有的是話要與他們說道了!我倒是不知了,沈家的姑娘還要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外祖家來操心婚事了!啊!給永安侯府臉面扶你們上臺面,倒還學會了登鼻子上臉了,他永安侯府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長了些!”
沈焆靈面無血色,梗著脖子呆呆的看著老太太,細長的頸項沁出了瑩白的汗水,呼吸間幾乎可以聽見冰雕融化滴落的聲音,似碎冰墜入空洞深淵,激起千層刺骨激浪,兜頭湃下,殘破了滿地的支離碎破。
蘇氏定力再好也忍不住白了白麵色,自己這些年的動作原來都暴露在這老婦人的眼裡,心底有不甘閃過,她仔細籌謀了十幾年,十幾年啊!絕對不能就這樣輕易敗了!
“夫人……”
蘇氏想說話,老太太手一抬制止了她。見沈家慣用的李大夫進了院子,便不再與她們母女廢話,叫了大夫進來,陳媽媽取了各位姑娘佩戴的香囊過來。
老太太緩緩了臉色,對李大夫道:“勞大夫好好瞧瞧,這些東西里頭,可有什麼特別的。”
李大夫一把山羊鬍,五六十的年紀,面容有醫者的嚴肅又有老者的慈藹,他醫術高明,自來都是服侍世家大族的,對於那些阿贊伎倆十分明白,聞言只點了點頭,便仔細查探起來。
白氏依然安安靜靜的跪著,好似一切都與她無關,自始至終的低眉順眼,哪怕老太太恨罵時,也不曾抬眼打探什麼。
沈焆靈看著李大夫查詢著物什,眼裡略帶了希冀。
蘇氏面色稍微回緩了些,許是心裡又有了算計,慢慢的鎮定下來。
查探物什上的手腳,不比把脈,望聞問切就能得到結果,李大夫拆了那幾個香囊,分成幾摞,觀察著裡頭的藥材,又時不時撿起幾味藥材放在鼻下來來回回的聞著,在幾張宣紙上寫寫畫畫,良久之後才得出了結論。
他在紙上畫了兩筆,然後將宣紙遞給了老太太,道:“其中三個香囊是沒有問題的,只有一個,加了些東西。”
老太太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李大夫道:“這個裡頭的驅蚊藥材都用的很好,獨獨多了一味天麻子。”
老太太眉頭緊鎖,自是知道這獨獨加了的東西定不是什麼好的,“天麻子是什麼?有何問題?”
李大夫捋著山羊鬍,緩緩道:“天麻子是西域的藥草,無色無味,慣來是草原人用的多些,因為熬了濃汁的天麻子可以吸引野獸。好在這個香囊裡的天麻子只是草藥,不會有那樣大的功效,不過是會招了野貓。”因為貓兒喜歡薄荷的味道,而驅蚊香囊裡必不可少的便是薄荷,“若再加上這天麻子,最好不要去草場或者山林子,容易招惹野貓發了野性。”
灼華猶疑的問道:“會否……引來野獸?”
李大夫斷然搖頭,“不會。”
灼華使了眼色,陳媽媽立刻笑著上前,奉上銀兩請了李大夫出去。
老太太睇了白氏一眼,“二姑娘說是你有意陷害,有何話說?”
白氏微微抬頭看著老太太,面色平靜道:“老太太明察秋毫,若是妾要害姑娘何必那自己做的東西去害人。只是香囊是妾給各位姑娘公子做的,妾也有推拖不得的責任。請老太太責罰。”
她的表情也只是淡淡,似春日的細雨濛濛,逶迤拖沓在天地間,給你一點朦朧的影子,叫人難以看穿影子背後到底是何光景,卻又愈發引著人去探究。
老太太盯了白氏半響,卻問了蘇氏,“你說。”
蘇氏似為難了一下,輕聲道,“……妾也只是懷疑。”
白氏雖生有一女,如今又有身孕,可到底白氏不過丫鬟出身,即便……丫鬟出身!白氏可是郡主的貼身大丫鬟啊,莫非,白氏是知道了什麼?背脊忽生一陣惡寒,有私密的汗水沁出來,黏膩了每一個毛孔,似百足之蟲緩緩爬過,刺撓到了心底。
老太太瞧著蘇氏忽忽一卷的指尖,眼神一凌,默了許久,淡聲道:“你們沒有證據指證白氏,白氏也沒話辯解。可你們也聽到了,引來狼群的可不會是個香囊,那麼……”頓了頓,“白氏暫時禁足於院中。”
白氏大腹便便,也跪不下去,聞言只是順從的點頭應是。
灼華看著白氏,老太太這樣做其實也算是為了保全白氏,她輕輕開口,對蘇氏說道:“雖禁足也不可怠慢了,姨娘可要好生看顧著白姨娘的胎。”
蘇氏應聲,老太太也沒有駁她,蘇氏微微鬆了口氣,還好還好,老太太沒有奪了她管家的權。
灼華髮現白氏在聽聞自己要蘇氏繼續看顧她的胎時,微微動了下手指,那時的呼吸緩而短,似鬆了口氣的樣子。她這才驚覺,大家都在往白氏預想的方向走。
直到此刻,灼華不得不承認,白氏算計人心的本事無人可比。
叫了白氏回去,老太太睇了眼蘇氏,臉色沉靜如水,“預備怎麼收場?”
蘇氏無言,總不能硬生生去外頭給人解釋,怕是越描越黑而已,難倒二姑娘就要毀了嗎?
碎碎迷迷的陽光絞著炎炎沉悶撲了進來,落在左側小桌上的一直描金細頸瓶上,反射了炫目的光叫人幾乎難以直視,便是此刻老太太的銳利陰沉的臉色。
蘇氏深深一拜,擺低了姿態,哀求道:“求老太太憐憫,二姑娘不懂事,可到底是老太太的親孫女兒啊,求老太太可憐,救救二姑娘的名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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