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的笑了起來,眼底有一抹亮光閃過,“看來,她這是要把我套進算計裡了。”
倚樓一驚,急急跪下,“屬下失職。”
灼華叫了她起身,寬慰道:“這種事情防不慎防,咱們也不能無時無刻的盯著人家,也不能怪你。”
還擔心蘇氏不動手,會安安分分操持庶務等著過關呢!有動作就好,越動,死的自然更快、也更痛苦些。
倚樓擰眉道:“這起子僕婦鬼迷了心竅,還敢與外人私相往來!”
灼華開了窗,望著一汪明月斜斜掛在枝頭,朦朧的眼神裡那月亮彷彿泡了水中一樣,風吹得枝影搖曳,墜在枝頭的月亮便似掛不住的搖搖欲墜,“未必,也有可能是廚房裡的人,咱們院子裡的吃食都是大廚房進來的,那東西既然不是毒,銀針也驗不出來,咱們再小心也是難防。”月色銀光下,在她的面上籠了一層朦朧的光暈,神色無喜無憂的淡然,“明日你拿了劉媽媽長子的身契去找她,叫她好好留心著廚房裡的人。”
倚樓擔憂道:“萬一就是她呢?”
灼華搖頭道:“先前就是她透露了蘇氏可能有孕的事與我知道,劉媽媽是個聰明人,蘇氏未正式扶立前,她是不會被收買的,至少不敢對我下手。她在沈家幾十年了,一家子老小都是家生子,曉得老太太雷霆手段,自然不會冒險來害我的。銀錢和自由身,她曉得怎麼選。”
倚樓點頭應“是”。
灼華和澤道:“告訴她,不用打草驚蛇,查出人來好好盯著就行。”
倚樓恭敬應下:“是。”
灼華在窗前的錦杌上坐下,支手托腮的望著月華,一片霧濛濛的溫柔,“白日裡院子裡的安分,晚上未必,你們四個值夜的時候把院子盯好了,若有動靜也不必出手,把人盯緊了就行。四個‘靜’都是老太太與我挑的,老太太挑人的眼光是極好的,但也架不住有心人算計收買,你們好好觀察著,若是頂用的,往後值夜的事兒,也可分給她們一些。”
倚樓認真應下,“她們還敢不安分,不怕被髮賣出去麼!”
“有錢能使鬼拖磨。”灼華倒是十分平靜,當初她還是太子妃呢,還不照樣有宮人為著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出賣她,“姚婆子是沈家三十年的老奴都會起歪心思,何況那些小丫鬟,咱們在北燕算好的,回去定國公府,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管事兒的、長輩們,相互牽連著,要看住院子只怕是更難了,所以啊,咱們得在回去前多培養些忠心的,別叫人有機會把手伸到咱們身邊來。”
倚樓想了想,道:“姑娘何不把院子裡的人都換了,買了新的進來,叫宋嬤嬤好好調教起來。”
灼華搖頭,長吁如嘆,“新人未必是好的,她們不懂府內的門道,只瞧著我是喪母嫡女,蘇氏又掌了權,只怕更要上趕著去討人家了。更何況,只有千日做賊得,哪有咱們千日防賊的,只是要辛苦你們幾個了。”
倚樓道:“咱們為著姑娘,不覺著辛苦。”
她就覺著姑娘太寬容了,那起子小人才敢如此,就得殺一儆百才能真的鎮住她們。
宋嬤嬤端著兌了梔子花水的熱水進了來,伺候著灼華淨手。
灼華坐在軟榻上,被泡的微紅的雙手散著陣陣清香,端了茶水倚著隱几輕輕呷了一口,“白氏那裡有動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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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怎麼看出來白氏有問題的?”倚樓佩服兩字就快寫滿眼底了,這個姨娘安靜的幾乎要被忽視了,誰會注意到她去,“下午她叫身邊的丫鬟喬裝打扮後,接近一支往京城的商隊,借商隊的嘴傳了個訊息出去。”
灼華擱了茶盞,甩了甩被燙的發紅的手,“太安靜的人往往是最危險的。她是母親身邊兒的大丫鬟,儘管寡言少語,卻不會是個無能的。”趴伏著胳膊,月光下神態慵懶,“說什麼了?”
倚樓眉梢一動,道:“她告訴商隊的人,魏國公府的二公子和咱們二姑娘要議親了。”
灼華頗覺得有趣,忍不住的揚了揚眉,語調微揚了起來,“哦?她這招倒是有意思的。”
宋嬤嬤細細一想也明白了過來,笑道:“確是好招數。”
倚樓不解的看看兩人;“……”
“長平侯府的嫡出二姑娘袁穎想嫁給徐惟。”灼華彎了彎唇,如柳上新月盈盈有光,“這姑娘,連自己乳孃都敢打殺。”
倚樓恍然道:“那袁二姑娘若是聽到這訊息,豈不是要殺過來了?”
灼華點頭道:“這就是她的目的。”
只是徐惟和長平侯府曾經議親的訊息,連沈煊慧和沈焆靈都不知道,她這個窩在內宅訊息不通的姨娘是怎麼知道的?
灼華覺得沈家的這趟渾水,遠比她想像的要精彩了,“白姨娘不簡單啊。”
白氏還未抬姨娘前曾照顧過灼華兩年,郡主過世,灼華病重她只是來看了一眼,也不如蘇氏那樣殷勤的照顧,從前瞧著似乎冷漠了些。
如今以著旁觀者的身份看待這一場佈局,倒有一種白氏故意讓人覺得她們之間的冷淡的感覺。
蘇氏的謀劃或許很早便開始,而她白氏,未必不是。
“還有什麼事情麼?”
倚樓細細一想,回道:“那丫鬟後又去了城東暗巷的私管買了硃砂。”
私管,藏在犄角格拉里的無證經營的店鋪,專賣些尋常店鋪買不著的東西。
“硃砂?”灼華嘴角牽起一抹寂寂笑意,淺眸有著深不可測的深度,“硃砂可叫人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