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叫自己“長大後”沒得進益,她索性拿館閣體來抄經書,倒也頗有成果,老太太也說她的字比之兩年前要好許多了。
她朝蔣楠微微挑眉,那眼神指向徐惟,好似再說,我這還不是為了給你們機會“交流”麼!
蔣楠抿嘴一笑,眉眼如水。
徐惟面色微紅的愣怔了一下。
老太太看著她們的眼神“交流”,手裡撥弄著佛珠,笑的和藹,又說了幾句灼華帶著陳媽媽去烹茶,老太太便又問了兩人一些話,少年們回答的恭敬。
“母親昨日已經啟程回京,因為京裡來信叫的急,母親匆匆出發,沒來得及跟老太太告別,叫孩兒給老太太磕個頭。”說著,蔣楠又起身給老太太磕了三個頭。
徐惟也說道:“兄長方接手衙門事物,有些走不開,叫我先與老太太磕頭,晚些時候再親自來給老太太磕頭請安。”
老太太親自起身將他們扶起,含笑道:“都是一家人,沒得這樣生分的規矩。”對徐惟說道,“跟悅哥兒說,好好理公務,老婆子這兒不計什麼時候來都成。”
徐惟恭敬應是。
老太太又問蔣楠道,“你母親這樣急著走,是出什麼事兒了?”
蔣楠笑著回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年中了,田莊鋪子上報收成,家裡兩位嬸嬸理著庶務,這會子來信說二嬸嬸得了風寒,三嬸嬸顧不上許多事,母親這才趕著回去。”
老太太唸了聲佛,“京裡大夫醫術都是極好的,好好將養著,很快便好了。”
“是。”
“是呢!奴婢記著,蔣家慣用的李老大夫可是太醫院裡退下來的,醫術好著呢!”陳媽媽端著茶水進來,笑著說道,“兩位公子嚐嚐咱們姑娘烹的茶水。”
徐惟和蔣楠接過茶盞,茶水滾蕩,輕輕掀開杯蓋便是一股子清香凌冽。
徐惟微微嚐了一口,沒稍微挑的驚訝道:“入口甘冽,回味綿長。”
蔣楠也呷了一口,細細品了品,“……似有松針的味道,這是什麼茶?”
“姑娘管這個叫‘冬眠’,用的只是最平常的毛尖兒,裡頭確實有松針,還加了菩提葉和柏子仁,老太太睡眠不安時最愛喝這個,味道好,還助眠……額……”陳媽媽笑眯眯的說著,又忽的頓了下來,眨眨眼,“公子們還是少喝些,下午晌還得有事做呢!”
“湯色是極好的,不妨事。”蔣楠笑道,“妹妹呢?”
陳媽媽指指外頭,笑了起來,“看著春曉和何婆子在扎鞦韆,便走不動道了,在那裡瞅著呢!”
蔣楠往外瞧了眼,什麼都沒瞧見,只隱隱聽到幾個姑娘歡快的笑聲。
老太太呷了口茶,不動聲色的瞧著蔣楠,見他心思都飛了,茶盞後的嘴角微微一揚,然後笑著說道:“這些丫頭哪做過這個,怕是連結都扎不結實,不若你們去幫幫忙。”
蔣楠蹭的站起來,回頭見老太太和徐惟還微動,不好意思的紅了麵皮,老太太彷彿沒瞧見,先起身出了門,徐惟和蔣楠跟在後頭。
灼華站在高大的楓樹下轉著,在找合適的位置。
指了指大樹左側的位置,那裡有一根枝幹足有成年男子的胳膊粗,灼華滿意的笑眯了眼,“就這裡吧!”
那樹幹忒高了,丫鬟們架著梯子不敢往上爬,灼華撩開裙襬就要上,老太太嚇的一跳,忙制止她,蔣楠笑著自告奮勇攬了活計,長手長腳的三兩下,就上了灼華選中的粗壯樹幹。
灼華在下頭遞上夾著鐵絲的粗繩,一忽會兒叫他往東一些,一忽會兒又叫人家往西一點,還老大不客氣的說人家笨,老太太笑岔了氣,站在廊上直罵“潑猴兒”。
她不客氣的指揮著蔣楠,笑的格外精靈,抬手邁步間,廣袖飄飛,裙裾婉轉,小臉紅撲撲,清雅嬌俏。
蔣楠笑的溫柔的俯看著她,手上動作積極,沒有半點不耐煩,夏日炎炎,白皙的面上淌了汗下來,紅彤彤,更顯文雅俊秀。
不知什麼時候起,幫忙的丫鬟們都退去了一旁,只留了一對少男少女,一個樹上,一個樹下的嬉笑忙碌著。
老太太站在廊下瞧著,眼神慈愛,笑意不減。
徐惟看了老太太一眼,怔了一下,而後微微皺眉,卻也識趣的不去幫忙。
別看蔣楠是個貴公子,卻是個實幹派,沒一會兒功夫,鞦韆便按著沈灼華的要求完成了。
灼華抓著兩邊的粗繩坐了上去,蔣楠小心翼翼的推著她,她覺得不夠高,興奮的要求再推高些,少年慢慢加大力氣,小心的護在後面,少女暢快的笑聲慢慢高漲起來,泉水叮咚般的悅耳。
她足下層層疊疊的淺青色裙襬在風中搖曳,半披的青絲飛揚,儘管衣裙素雅,卻掩不去的笑容如鮮花怒放。
重生兩年了,總是在裝可愛裝天真,真是累人的很,可到底她死的時候也而不過二十三歲,青春年少的年紀。前世裡總是在爭、在算計,自打與李彧定親便從未好好享受過少女心情,趁著重來一次,頂著嫩生生的皮子,好好尋些得趣的事情讓自己也高興高興,真正享受一回做小姑娘的樂趣。
肅清的保元堂內笑聲一片,只偶爾傳來老太太心驚的制止聲。
陳媽媽站在一旁笑的高興,心道:真好,老太太來了北燕都年輕活力了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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