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很漫長,又彷彿在轉瞬間就成為了過去。
除夕夜,整個京城張燈結綵,從琉璃瓦頂向遠處張望,珠輝皎潔,熒光滿地,恍若星河臨映。
葉彌百無聊賴,夜色賞的闌珊。敕封大天師的詔書早就被她扔到護城河餵魚,過完元宵節,她打算繼續北上,去看一看邊關烽火,沙場點兵。
皇宮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到處都是算計,明知道自己被人拿去當槍使,還得忍著這口氣。憋屈的要命。只能吹著冷風,借酒消愁。
卻應了一句古話,借酒澆愁愁更愁。
為什麼不躲呢?那個黎明,光芒如金照耀庭院,他站在廊下,漆黑的眸子沉寂如深海,不躲不避,直直的,望著她的刀透心而過。
葉彌想不通,仰頭灌了幾口酒。
為什麼不解釋呢?她著實不想為一個鬼的湮滅感到難過,可是半個月的時間告訴她,公主被輕薄是事實,被誰輕薄卻有待商榷,畢竟從沒聽說,女子被鬼拿去修煉後,還能懷孕,懷的還是凡胎,胎像足有三個月了。
思來想去,真他孃的憋屈!
葉彌仰頭,又灌幾口酒,一壺杏花春很快見底,酒入愁腸,經北風一吹,微醺。
如此寧靜的夜色,應有一場大雪,方不負悽清。
彷彿有誰聽到她的心聲,漆黑的天幕中,冰晶凝結,墜而成雪,紛紛揚揚,撲撲簌簌,落在琉璃瓦上,不多時就積了薄薄的一層。庭院裡的梅花凌寒盛開,梅香經霜雪調和,比酒香更清冽。
絕色的雪,絕色的花,掩映梅樹下站著的絕色男兒。
那是...叔夜君?他居然沒死?!
不,他是鬼,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葉彌一個激靈,從屋頂御風而下,“大膽鬼物,看本天師收了你!”
許是沒有拿刀,威懾力不夠,這次,叔夜君沒有坐以待斃,眉梢挑了挑,側身,握住她的手腕,借力打力,咻的把她扔了出去。
衣袂在夜風中翩飛,葉彌的御風術使的不夠靈活,去勢又猛,眼看要撞到朱牆上,卻又被姬叔夜一把撈住,拾級而上,於皇城之巔,凌虛步空而行。
鵝毛大雪紛飛,隔絕眾生仰望蒼穹的視線。
“放我下來!”葉彌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又抓又撓,又急又怒,“你不是死了嗎?怎麼又活了?”
“本座樂意。”姬叔夜冷冷答道。
片刻功夫,已帶她來到太和殿,手一抬,將她扔到床上。
室內溫暖,髮梢的雪經熱氣一蒸,化作水珠,溼漉漉黏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