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問題,清若沒有點破。一個天生地長的鬼帝,竟突然想要知道情為何物。這是否意味著,殿下他,情竇要開?
夜明星稀,烏鵲南飛。
御花園的一角,一雙人影正在糾纏。女方嬌俏可人,宮女妝扮,男方玉冠錦裘,身形偉岸,腰間懸掛螭紋玉佩,赫然是一位皇子。
當今皇帝十四歲大婚,十五歲當爹,膝下幾位皇子也都早早立了家室。按規矩,皇子成家之後,非召不得入後宮。逢年過節,或者太后皇后、太妃母妃的生辰,飲酒陪坐,耽擱了時辰,也是有的。
今夜不知是何緣由,令這位皇子耽擱至今,恰好被這心思玲瓏的小宮女鑽了空子。
飛上枝頭變鳳凰,多少宮女的春秋夢。那些長的有幾分姿色、不甘屈居人下的,就費勁心機鑽研,製造偶遇,引的皇子們心動,抓緊時機收入囊中。待生米煮成熟飯,想要一個名分,還不是輕而易舉。她們是奴才,又不是皇帝的宮嬪,皇子們張張嘴,就能要了去。
這小宮女的確漂亮,柳葉眉似籠翠,杏花眸若點漆,香肌潤玉骨,檀口點朱丹。衣服雖是慣常的樣式,卻燻了梅香,於月華之中一站,彷彿是梅樹成了精。
兩廂依偎,皇子抱著美人,看似熱情,眼神卻淡淡的,若仔細看,底裡還有幾分厭惡鄙薄。
迎著他複雜的目光,小宮女彷徨起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扯了扯皇子的衣帶,含羞帶怯的暗示,“大皇子,一會兒怕是要來人…”
那大皇子捺下內心的厭惡,低頭啃向小宮女的脖頸。
葉彌本著捉姦捉雙、拿賊拿贓的原則,蹲在樹梢看了半天的戲,此刻,終於能一聲厲喝,華麗登場,“大膽鬼物,居然敢在本法師眼皮底下,攝取凡人精氣,今天若不收了你…今天必須收了你,以正視聽!”
這麼多字說完,小宮女還杵在原地,瞠目結舌,嚇傻了。
“發什麼呆,本法師捉鬼,閒雜人等速速離開。”葉彌呵斥。
小宮女不明所以,“他明明是大皇子…小全子說,大皇子晚歸,會從這裡經過。”
不見棺材不落淚。
葉彌飛出一張符紙,直擊“大皇子”門面。那大皇子舉起袖子遮擋,與符紙相觸,火光濃霧頓起,將周身湮沒。再次現形,身材高挑,妍麗端莊,竟是人間富貴花般的好容貌。
“長的還挺漂亮。”葉彌感慨,“這皇宮裡就皇帝一個男人,剩下的都是宮女太監,你要覓食,又嫌太監髒,只好化作男形,引誘宮女們。也真難為你了。”
這女鬼很眼熟,葉彌很快想起,昨天在太和殿見過。在金剛伏魔陣中折損不少修為,沒個三五百年修不回來,所以想走凡人精氣這條捷徑。
“多管閒事!”女鬼舉袖撲來,那袖子遇風而長,似有數尺之長,上下翻飄,冷氣入骨。原本妍媚的一張臉迅速萎縮,腐爛,渾圓的蠕蟲掛在腮幫子上,眼珠從眼眶蹦出,翻滾著掉落在地。
小宮女被這變身術驚呆,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長成這樣就不漂亮了哦。”葉彌嘻嘻一笑。
女鬼揮舞長長的水袖,似風拂楊柳一般起起落落,葉彌身姿輕盈,遊刃有餘的躲避。叔夜君所贈的古卷甚是高深,那些文字似是而非,十分難記。白天走馬觀花翻了一遍,此刻想要用,能一筆不差畫出來的寥寥無幾。越是努力回想,反而忘的越乾淨。到得最後,一切湮滅殆盡,似大浪淘盡浮沙,夜色去盡喧譁,人靜,心定,惟餘一幀符文,在腦海中清晰呈現。
以虛空為畫布,勾勒星河之力。隨著指尖揮灑,天空隱隱,若有雷鳴之聲。而那幀符文所蘊藏的深意,呼之欲出,“雷霆,落。”
璀璨光華撕裂夜幕,似一柄干戈從天而降,掠過女鬼的鬢髮,刺入蒼茫大地。
“冬雷震震,乃敢與君…絕。”女鬼猙獰的容貌恢復平靜,緩緩閉上眼睛,一聲呢喃,隨風散去。
“這麼不經打?明明偏了一寸。”葉彌呆了一呆,此情此景非她所願。已經手下留情,這女鬼竟還是魂飛魄散了。情況不太妙。本想勸說叔夜君離開太和殿,這樣一來,反倒結仇了。
補救措施尚未想的分明,遠遠的宮殿內卻掌了燈,總管太監提著燈籠,穿過長長的甬道,直尋到葉彌跟前,“葉法師,皇上受驚了,您趕緊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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