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的痛楚漸漸消失，徐太太掙扎著坐起來，小夜燈在角落裡散發靄靄的光。哪有什麼戴盔披甲的陰兵？
“囡囡，不哭。”徐太太輕聲哄著女兒。
雖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但可以肯定，有人在像她一樣，拼盡全力守護所愛。
隔著半座城市的方宅，落地窗敞開，琴音叮咚，有人在彈奏貝多芬的月光。娓娓動聽，彷彿漫步在月華傾瀉的湖畔，神秘寧靜之中，暗藏湧動不滅的情感。
映著燈光，可以瞧見鋼琴前坐著的男子容顏清俊，神情專注，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動，遠遠一瞥，恍若畫中人。
小女孩從床上爬起來，穿著白色的睡裙跑到他身邊，長髮垂肩，靈動活潑。
琴音受擾，變得斷斷續續。
“叔叔，你彈琴真好聽，再彈一遍好不好？”小女孩用渴望的眸子仰望方潯。
因為半妖血統，纖纖長的飛快，出生不到一年，就長成三歲孩童的模樣，說話、走路、識字，現在已經會假裝睡著，等大人們不注意，再偷偷溜出臥室玩耍。
“那你要答應叔叔，再聽一遍，就乖乖回去睡覺。”方潯溫和的商量。
“不好。”纖纖撅嘴，長長的睫毛低垂，“我有心事，睡不著。”
方潯啞然失笑，“那，你有什麼心事，可以說給叔叔聽嗎？”
纖纖來了精神，手腳並用爬到方潯膝蓋上，拱了拱，尋個合適的姿勢躺好，這才開啟聊天模式，“叔叔，今天簡妮醫生來給我做檢查，問了三次你在哪、跟誰在一起、在忙什麼。她喜歡你，可你不喜歡她，你喜歡那個兇巴巴的天師姐姐。”
“阿彌不兇。”方潯很認真的辯解，“她只是偶爾聲音大了些，耐心少了些。你吃了她送過來的藥，不是感覺好多了麼。”
“聲音大就是兇，小孩子的世界你不懂啦。”纖纖奶聲奶氣，覷著方潯的神色，小聲道，“媽媽說，天師姐姐成親了呢。”
“我知道，也為她開心。”方潯眼底平靜無波，“纖纖，人生如白駒過隙，電光火石，轉瞬即逝。而在這短暫的一生中，能有一個人，值得用盡全力去愛，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完美結局。”
纖纖撅嘴，“那你會不會傷心難過？書上說，愛一個人就想擁有她、時刻跟她在一起。”
“盡信書不如無書，這些事情，是需要你長大以後，用心去感悟。別人說的未必是真相。只有內心所感受的喜怒哀樂，才是真實的。”
說罷，方潯抱起她，向樓上臥室走去，“叔叔會處理好這些事，現在最要緊的，是你趕緊睡覺，睡的太遲，明天就不漂亮了！”
剛走出兩步，纖纖從他懷裡一躍而起，敏捷如小獸，伏臥在地，衝著落地玻璃發出警告的低嗚。
沿著她的視線，方潯朝庭院望去，兵甲森然，似潮水從樹林內湧出。
白楚楚和上官瑜站在陰兵們面前，成了守護家園的防線。
方灝慢悠悠下樓，將炸了毛的女兒拎回懷抱，搬了椅子，坐在落地窗前觀戰，“一起看，別用這種眼神看你哥我，偶爾躲在女人後面，不算丟人。”
方潯憂心忡忡，今夜註定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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