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入雲,仰望不見其巔。
“這就是城市最高的建築?”禪禎站在馬路上,面有疑色,“可根據網上的資訊,這座樓不是最高的啊。”
“這座樓,是最高的,以前這裡,是山頭。”老燕三字一頓。
“哎,小狼人,你不結舌了?”禪禎新奇道。
“我本來,就很好。是人族,文字太難。我想快,就結巴了。慢一些,就妥了。”老燕解釋道。
禪禎看一眼他身邊幸福洋溢的小女朋友,“雅南發現這規律的?”
“嗯。”
“可以啊。聽說你們倆住一起了?”禪禎開始八卦。
“嗯。”
“哎呀,現而今,物種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小。也不知道你們兩個在一起,會造出什麼樣的寶寶,貧僧拭目以待哦。”
“造寶寶?”乍然聽到新奇的詞,小狼人直撓頭,似乎很費解。
說實在的,他不想跟林雅南住一起,林雅南的規矩太多,進門要換鞋,睡覺之前要洗澡刷牙換衣服,很是繁瑣。他是狼人,平素走哪睡哪,沒那麼多講究。有一次他發脾氣,爬到樓頂天台呼呼大睡,第二天醒來,林雅南就蜷縮在旁邊,可憐巴巴的一團,說夜裡做噩夢,有怪物要吃她,她嚇醒了,找了他一整夜。
老燕心疼的很。從那以後,就隨著她的意,再也沒有逃。
他很喜歡小寶寶。
“睡家裡,就能造,寶寶?”
禪禎看一眼林雅南,那意思,路漫漫其修遠兮,敢情這小狼人還沒開竅,根本沒弄明白什麼是愛,住在一起又意味著什麼。
林雅南窘迫的岔開話題,“高僧,簡單來說,就是這座樓穿了鞋,雖然淨高比不上那座大廈,但從高空看,的確是城市的制高點。”
很少有人能真正爬到一座樓的最高點,畢竟天台上還有水塔、避雷針等。也只有老燕這種成天爬高竄低的,才會發現細微區別。
“那就是它了,進去,掃樓。”
禪禎說掃樓,是認真的。柱一支檀香,由老燕捧著,自己換了僧袍袈裟,拿了一把掃帚,一個臺階又一個臺階,一層樓梯又一層樓梯的打掃,將地上的灰塵、頭頂的蛛絲全部清理乾淨。
炎天暑日,爬一百層樓梯,對體力已經是極大的考驗,更何況還要揮動掃帚幹活。爬到二十幾層,禪禎已經汗流浹背,氣息也開始紊亂,可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反而越發的沉穩,似靜水流深。
老燕和林雅南在前開路,搬去樓道中堆積的雜物,見禪禎體力不支,想要幫他打掃。禪禎卻固執的搖搖頭,堅持每一個臺階都親手掃一遍。
一人一狼不明所以,只得跟在他身後,望著那汗水浸透的背影,心底的崇敬油然而生。
光線漸漸昏暗,夜幕籠罩大地,感應燈在頭頂亮起,又在他們腳下熄滅。空間開始混淆,忘川水在城市下方汩汩流淌,隨著流水而來的,是數不清的孤鬼怨魂。
彼岸花如夜皇后,鬱郁靡靡,在城市中綻放。
鬼王們站在岸邊咆哮,陰兵在它們身後集結成陣。在幽冥盤踞上萬年,掌人間生死禍福,六道輪迴。自從姬恆空降到幽冥殿,策略大改,一力削弱鬼王們的力量,嚴禁鬼族干擾人間。此舉反倒讓幽冥成為人間的附庸,只淨化魂魄,投胎輪迴。
為人間服務,束手束腳,那它們做鬼王還有什麼意思!
九大鬼王已有四王伏誅,再等下去,他們幾個只會是砧板上的肉,被姬恆一刀刀凌遲。倒不如背水一戰,等到日蝕降臨,陰兵與人類彼此可見,就是覆滅到來之時。
鬼嘯森森,附骨噬魂。
禪禎依舊不緊不慢,直到午夜將近,終於登上城市之巔。立於夜空之下,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樓宇如林,霓虹燈安靜的亮著,寬闊的馬路上,車輛晝夜不停的穿梭。人們結束了一天的生活,與家人團聚,講著公司、學校發生的事,瑣碎而溫馨。
舉目,黑雲漂浮在半空,將本就黯淡的夜空,遮蔽的一絲光亮也無。
“都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可是,行走於萬丈紅塵,焉能不惹塵埃;不惹塵埃,怎知凡間苦厄。貧僧能做的,也只是勤加拂拭。渡一人是一人,渡一城是一城。”
佛陀所在,高樓成塔。
禪禎盤膝而坐,於夜色中,誦一卷訶摩清心咒。
光華自高樓騰起,向霧氣飄渺的都市籠罩,西至飛鳥不渡之巔,東至魂魄不渡之川,北至游魚不越之涯,南至靈猿不攀之山。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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