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真正意義上死去,但也不會再回來。靈犀就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樓,從註定乾涸的生命中,幻化出短暫美好。
森林燒成焦炭,殘煙徐徐,蟲鳥皆寂。葉彌將弦月斬的殘片掩埋在餘燼中,默然良久,直到月漸落,日初升,又是新的一天。
“我們回家吧。”葉彌輕聲道,兩天兩夜沒有休息,疲憊到極致。
“好。”
紫衣將她打橫抱起,步調從容穩健,一如以往。
這種安穩,溫暖著葉彌蒼涼的心境。世事變遷,滄海桑田,但他永遠都在。
“紫衣…”
“怎麼?”
葉彌將頭靠在他胸前,薔薇紋的暗繡擦在臉頰,微癢,“我不想當天師了,朝生暮死,打打殺殺。我想像普通人那樣生活,修身齊家,有可愛的寶寶,帶他們去公園放風箏,去動物園看老虎和大象。”
那些普通人,看起來那麼快樂,無憂無慮。
“如果七天以後,你還向往這些,我會散去所有法力,重返人間,成親,生子,都陪你去做。”紫衣嗓音低喑,如天際的雲,靄靄沉沉。
事實上,七天太長。
三天後,葉彌從睡夢中醒來,看到床前嚴陣以待的鬼物,嚇的拽了拽被子,將自己裹嚴實,“你…你們要幹什麼?”
藍衣小碎步上前,深深一揖,“回稟大天師,今天是四月初二,黃道吉日,宜下聘。奉殿下之命,特將聘禮送來。”
紅橙黃綠青衣,經過這些天的修煉,終於脫離苦海,重新幻化成形。將色彩明快鮮豔的嫁衣捧上,“這些衣服都是殿下按照歷朝歷代最流行的款式、手繪圖樣,去兩重天尋找冰蠶之絲、青鳥之羽,取丹朱汁液染色,然後命上古織女裁製而成。端莊典雅、活潑靚麗、低調奢華、窮極靡麗,中式的,西式的,應有盡有。”
葉彌被滿室金碧輝煌閃的眼睛疼,支吾半晌,“婚姻大事,容本天師考慮考慮。”
橙衣翻個白眼,“我就說嘛,什麼結婚生子,過普通人的生活,一聽就知道是信口開河。三天不砍怪,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綠衣嘆惋,“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落花流水總無情,萬般皆隨春光去。”
黃衣覷著葉彌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道:“殿下興致頗高,幽冥殿內外都佈置妥帖,大天師若不肯來,豈不是...”
葉彌眼風一凜,“少裝可憐,我不去又如何,有誰敢笑話他不成?”
活膩歪了,哦,不對,死膩歪了。
見談話陷入僵局,藍衣想了想,“那,大天師要不要試穿一下衣服?一會兒回幽冥殿,奴婢好歹給殿下回句話。”
衣服首飾看起來很漂亮的樣子,葉彌眼睛亮了亮,“那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