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已經死了啊。”
千年寒冰凝結成的牢獄中,丁浪站在一尊高大的冰雕前,喃喃自語。
“你當靈女的時候那麼漂亮,現在卻成了一堆醜陋的白骨。”
指尖撫過長長的尾骨,彷彿昔日的金色鱗甲依舊。那一張曾經絕色的容顏早已湮滅,唯餘高昂的頭顱,仰首望天,滿腔的悲憤桀驁,至死不滅,向高高在上的離恨天眾神,投去充滿怒火的一瞥。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雖然勇敢,卻未必有好下場。天道不仁,我那些同僚們,將人生百態悲歡離合,看的無比輕賤。芸芸眾生,不過織布機上的絲線,按著他們的心意,用短短的幾十年時光,織就古往今來。花團錦簇也好,硝煙瀰漫也好,只要他們喜歡。”
真冷啊,丁浪將衣領豎起,背靠在冰雕上,身子蜷縮起來,彷彿隨時會昏睡過去。
“知道嗎?毀滅一切的火種已經臨世,用不了多久,就會將他們織就的命運線燒個精光。可笑的是,他們還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星星之火,終將燎原。”
丁浪閉上眼睛,這次,是真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天,也許只有幾分鐘,一隻溫暖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繼而,輕軟的身軀貼近了,試圖為他取暖。
“丁公子,公子,醒醒,不可以睡,會凍死的。”
“冷...”
冷到滴水成冰。
丁浪抬了抬眼皮,眼前的人兒弱質纖纖,清瘦可憐,除了白楚楚還能有誰?
“楚楚,我來救你了...”丁浪說著,頭一歪,緊緊靠在白楚楚懷裡,“這地方太冷了,你能變一領狐裘給我披著嗎?”
“公子說笑了,極寒冰獄設有結界,法術根本無法使用。”白楚楚本是狐狸,不懼寒冷,胎兒火相,隨著肚子越來越大,禦寒能力越來越強,勉強能在冰獄裡度日。
“只有丁公子一個人嗎?葉姐姐和殿下是不是也來了?”
“那兩個不要臉的傢伙,忙著雙宿雙棲,才顧不上你。”丁浪的語氣酸溜溜的,“琉璃宮將他們奉若上賓,好吃好喝的招待,現而今,他們兩個在天堂,我們兩個在地獄。又冷又餓,飢寒交迫,本無常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罪。楚楚啊,我為你付出這麼多,你可想好怎麼報答了嗎?”
“若能從這裡出去,楚楚自然願意為公子赴湯蹈火。若不能,楚楚也會盡力護住公子的性命,絕不會讓公子死在楚楚之前。”
“算你有良心。也不知道你上輩子積了什麼德,有這麼多大佬罩著你。”
丁浪站起身,在冰獄裡繞上一圈,冰牆不知幾許厚,透過冰凌為柵的小窗戶,能瞧見陰暗的走廊,走廊兩側,盡是這種大小不一的牢房。
“楚楚,這裡管飯嗎?我餓了。”
“每三天,一個小樹妖會從窗戶遞進一些吃食,窩窩頭、乾麵包之類,渴了就融一些冰水。”白楚楚說著,將前幾天送來的麵包片拿出來,“公子將就著吃一點。”
那一片乾麵包不知存放了多久,硬邦邦的,一絲水分也無,一口咬下去,幾乎將牙齒咯掉。丁浪顫了顫嘴唇,“你在這裡,就吃這個?”
白楚楚艱難的點點頭,“餓的狠了,也能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