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霧障,一座小島出現在眼前,這片過盡千帆的江域,彷彿在一夜之間,滄海桑田。
“林雅南她們要去的江心島,距離碼頭有三公里的水路,南北長十公里,東西寬二公里,形狀狹長,是江水衝擊留下的嶼。”
紫衣對附近的地形很熟悉,又道:“這座島面積很小,不足十平方公里,不像普通的嶼那般狹長。若島的下方沒有與水底相連,倒是真的可以在江水中移動。”
葉彌接著剖析道:“自然形成的小島,即使能夠移動,速度也非常緩慢。從這裡往上游,水域變窄,這座島無法透過,我猜,它就像一座移動的大型水艦,平時漂浮在海中,當陣法啟動,就從入海口逆流而上。”
短暫的沉默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猜到什麼,眸光相觸,彼此的眼神都有一抹震撼。
能夠設下七殺陣、役使上古神獸做陣眼,該是何等超凡的存在。
就像黃衣說的,目空一切。
進入陣法,他們在江水中劃了十分鐘,風平浪靜,設陣之人以無比坦誠的氣度歡迎他們到來,卻又在不知不覺間,搜走了他們的武器。當船身觸到岩石,三人下舟登岸時,已經與普通的存在沒有區別。
“我的御風術、雷霆之力,都沒有了。”葉彌試了試身手,屬於神族的力量蕩然無存,被剝奪的很徹底。
“真是一座神奇的島。”禪禎深深呼吸,第一次,空氣中只有草木的清新,不再充溢著人類滂沱的悲哀和腐朽。
紫衣已經從季恆體內剝離出來,立在陽光下,是一抹極淺淡的白色形體,他極目遠眺,“風景很不錯,既來之則安之,四處走一走吧。”
初時,腳下是碎石小路,不多時,竟然轉入一條三米寬的柏油路,更令他們驚訝的是,鬱鬱蔥蔥的樹木間,掩映一座座民居,民居附近,是一塊塊水稻田,戴著草帽、打著赤膊的人們耕種其中,幾個孩子騎著腳踏車,在田間小路上追逐。大約是到了中午,裊裊炊煙,在家家戶戶的屋頂騰起。
眼前的風景那麼熟悉,那麼真實,彷彿在人生路上漂泊多年,彷徨迷茫了半生,殊不知盡頭就是故鄉。
葉彌有些恍惚,像是莊生夢蝶,誤入玄妙之境,究竟是自己變成蝴蝶?還是蝴蝶變成了自己?抑或是自己本就是蝴蝶,只是做了一個關於天師的夢?
“好奇怪的感覺。”她伸出手,瑩白,纖細,柔若無骨,這樣的手,怎麼可能殺殭屍、殺妖魔鬼怪呢?她應該是一個大家閨秀,閒暇時讀書寫字,或者坐在月洞窗下,逗弄鸚哥。抑或,曾經也是田間的少女,梳著羊角辮,無憂無慮,與同伴們一起追逐蜻蜓和蝴蝶,恣意奔跑。
“我是誰?”
如果不是天師…
禪禎用力敲了一下她發暈的腦袋,漆黑的眸子裡,難得有著嚴肅的光,“別犯傻,這地方古怪的很,繼續走,不要停。”
這一敲,瞬間還了魂,葉彌揉一揉生疼的腦門,心裡的小人默默拿出本本,給禪禎記上一筆。
紫衣已經在附近的民宅中繞了一圈,帶回一本小冊子,“跟普通的田園村莊一樣,只是時間倒退二十年,這本黃曆上的日期是199x年。”
葉彌接過,約略翻了翻,這種巴掌大的黃曆曾經很流行,每一頁都密密麻麻的字,印著天干地支、陰陽曆、風水吉凶等,過完一天,撕掉一頁,年頭厚重的冊子,到了年底就剩下薄薄的幾張紙。
的確是二十多年前的物件。
繼續朝前走,田間小路上,一輛拖拉機突突響著,拐向柏油路,幾乎是同時,一輛摩托車以飛快的速度掠過他們,筆直向前。
太快了!
視線捕捉到摩托車的殘影,青年男子駕著車,後座上是載著一個孩童和一個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