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潮溼陰冷,濃稠的霧霾籠罩在學校上空,一百米之外,瞧不見人影。
隊員們的晨訓取消,葉彌卻什麼都不忌諱,在操場上鍛鍊結束,按照昨天約好的,等在宿舍樓下。偶爾有學生路過,對她投以新奇的目光。
原來是真的啊。
現在你信了吧。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以為季恆活過來,不一樣了呢,結果呢,居然喜歡一個女安保。
安保怎麼了?別瞧不起安保,葉隊長多厲害,來學校沒多久,小偷都沒了。
林雅南一定氣死了,嘻嘻,還系花呢,大張旗鼓的表白,結果人家看都不看她一眼。
是啊,看她怎麼有臉去上課。
幾個女生漸漸走遠,議論聲終於聽不見了。葉彌坐在臺階上,兩手托腮,百無聊賴。誰說學校沒有江湖?誰說她們涉世未深?成年人知道進退,學生們年少無知的兇狠和肆無忌憚,才真正可怕。
“在幽冥,是要被拔舌頭的。”紫衣不知何時走來,墨一般的眉眼,經冬霜一染,更加清冷,唯獨望著她的時候,透出些許為人的溫暖。
“由她們去吧。”葉彌不在意,向食堂走去,一面問道,“禪禎呢?”
“還在睡覺。”紫衣信步跟在她身後,“昨天晚上惡補現代史,睡的晚了。”
“都怪你,現在學生們議論紛紛,季媽媽還要見我。”責備的話語,從葉彌口中說出來,竟帶著幾分雀躍,“你猜她會對我說什麼?是不是像小說裡寫的那樣,砸一大堆銀子,不,鈔票給我,逼我離開你?我呢,帶著錢遠走高飛,但是你對我思念成疾,三五年後,機緣巧合再次相見,死乞白賴的非要再續前緣?”
好期待啊。
“少了重要的一環。”紫衣唇角勾起笑,“應該帶著錢和球一起跑,相遇之後,相愛相殺,這才是眼下的主流。按照這個設想,我們是不是找個時機,把球補上。”
葉彌,“...”
學校、禪禎都擋不住他墮落。
起的太早,食堂裡幾乎沒有人。兩人挑靠窗的位置坐了,隨便吃些早點。太陽剛剛升起,光透進窗戶,卻沒有一絲暖意。芭蕉立在窗根下,枝葉早已乾枯,香樟樹依舊綠油油的,但那種綠也蒙了灰,不似夏季翠色奪人眼。
葉彌咬著半根油條,忽然眸底生寒,執起筷子,嗖的一聲擲出去。
像一道閃電彈向香樟樹,光線微微扭曲了一下,筷子尚未抵達樹幹,便咔擦一聲斷掉。
葉彌已躍出窗戶,輕盈如羽,迅疾如電,掠過冬青叢,沿著大路往前追趕。那個近似透明的身形很是刁鑽,專挑學生多的地方擠,與一撥吃飯的學生相遇後,本就微乎其微的氣息,被蓬勃的朝氣一衝,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真狡猾,葉彌只得折返身。
沒走幾步,便瞧見跟過來的紫衣,正站在路邊的杉樹林中。高大粗壯,古褐色的樹幹筆直,地上鋪滿細碎的落葉,走上去綿軟如毯。
“沒事吧?”
關切的話,卻是葉彌問他的。那一股氣息太詭異,微弱,又純淨透徹,以至於靠近了,葉彌都沒有發覺,直到它襲擊了紫衣。
沒有造成任何肉眼可見的傷口,紫衣的魂魄又太過獨特,連羲和都奈何不了,對那一擊,葉彌並不擔心。
眼下看起來,卻沒那麼簡單。
“有點古怪。”紫衣扶著樹幹,眉頭微皺,氣息紊亂,似乎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