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學校大門的瞬間，彷彿回到年少時光。
一切都沒變，紅旗飄揚在教學樓前，白鴿掠過長空，穿著校服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在走廊上穿梭，朝氣蓬勃，青春洋溢。連為考試發愁的緊張情緒，都在剎那間重新湧上心頭。故地重遊，似乎這些年從來沒有離開過，只有高大的香樟樹越老越蒼翠。
方潯在學校裡兜兜轉轉，圖書館，操場，一步步丈量過去，連黑板上的畫報都認真讀完。
“以前啊，最討厭出畫報。要準備素材，粉筆字要寫的漂亮，插畫要不落俗套。花一個早上弄好，不但沒有同學看，連自己都會覺得浪費了做作業的時間。”簡妮做完心理輔導功課，沿著教學樓隨意一轉，便找到了方潯。
曾經，簡妮是英語課代表，方潯是數學課代表，兩人同桌，不知引多少男生女生嫉妒豔羨。還記得，為了督促彼此學習，互相監督，連收到的情書都是交給對方，代閱。
“你這麼一說，好像，我也從來沒有花時間讀過畫報。”方潯說罷，兩人相視，忍不住大笑。
“前面就是我們上學的教室了。”簡妮揚了揚下頜。
穿過花圃，走到學校最偏僻的一幢二層小樓。令方潯詫異的是，小樓空蕩蕩的，透過落滿灰塵的玻璃一望，裡面堆滿舊書刊、桌椅，赫然成了雜物間。
“怎麼會這樣？”
簡妮嘆氣，“剛才教導主任說，我們上學的時候，正是學校的鼎盛時期，初三就有五百名學生。這幾年，學生人數越來越少，又都向往更好的讀書條件，小城市嚮往北上廣，北上廣嚮往出國，人數就更少，教室也就荒廢了。”
說著，簡妮推了推門，居然是虛掩的，應手而開。
走進去，蛛絲從樑上垂落，黑板、課桌上積著厚厚的灰塵，滿是頹敗蕭條之象。
簡妮卻興致很高，走了幾步，忽然蹲在地上，“你看，凹痕還在，這裡就是我們坐過的地方。”
曾經的教室，每天有很多人走來走去，每天，他們也是沿著固定的路線走來走去，上下樓梯的每一個臺階，地上的每一處凹凸不平，都熟稔於心。
可是，時光畢竟是回不去了。
方潯望著簡妮的身影，驀然有些失落，“天色晚了，我們回去吧。”
剛轉身，簡妮便輕聲道了一句，“你一定希望，此刻陪你站在這裡的，是葉彌。”
方潯默然片刻，認真的回望著簡妮，“是。我想帶她來學校，初中，高中，大學，我所經歷過的一切，學習的煩惱，救人的樂趣，都想分享給她。”
簡妮卻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阿潯，你們之間出了很大的問題。連我這個旁觀者都察覺到了，你究竟想回避到什麼時候？”
方潯微微一怔，旋即解釋道：“葉彌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不會小鳥依人，也不會整天想要黏著我。可這並不代表我們之間有問題。”
簡妮冷哼一聲，“愛情都是自私的。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她對你的感情很微妙，她的確喜歡你，就像喜歡一件漂亮的衣服，獨一無二的珠寶首飾。可是愛跟喜歡是不一樣的，就像我愛你，昨天你去葉彌家裡，跟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想知道。可是她呢，我，作為你的初戀情人，在你家住了那麼久，她幾乎一句話都沒有問過。這麼大方，怎麼可能是愛？！”
像紗布驟然被撕開，露出裡面猙獰的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