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頓時像火燒一般的痛,又一個奢望的破滅,讓我無法再抑制。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在我覺得我會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平靜安寧的度過一生的時候,告訴我這一切?”
“你不走出這裡,可以當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
“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打碎我身邊所有的希望和寄託,你怎麼可以。。。”
“瑾兒!”他伸手緊緊握住我,道:“你有我,就夠了!”
“。。。”我不禁抬頭,凝視他眼中從未有過的冷酷,“你太可怕了!”
一把掙脫開他的手,連連退出幾步,不可置信,難以相信,唯有轉身即逃。
“瑾兒,瑾兒。。。”
。。。
“姑姑,很晚了,還是回房休息吧!”
我搖搖頭,腦海裡一片空白,“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
“走吧,你讓小姐一個人靜一靜。。。”阿欣說的很小聲,拉著弘晝走了出去。
我逃離了那座園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裡,就在弘晝的府上住下了,我想我真的需要時間靜一靜。
“弘晝!”這天,心裡突然躍起一個強烈的想法,這幾天一直膽戰心驚陪著我的弘晝在身後聽到我叫他,隨即應了過來,“姑姑!”
我轉身看著他,認真說道:“明天陪我去一趟熱河!”
“熱河?”他頗為不解,又道:“但是沒有皇阿瑪的旨意,誰都不能出京!”
我嘆了一下,隨後站起身道了一句:“你不用管那麼多,陪我去就是了!”
第二天,我讓他跟我一起去了十三在東郊的那座小院,從那裡的地道出了城,向熱河前去。他一路上都在問我一些問題,比如為什麼要去熱河,是不是又要打算回廣州,還有為什麼會有那條地道,當年我是不是也是從那條地道逃走的之類,我都沒有回答他,這幾天,我甚至很少說話,想一些事情卻發現自己已經想的太多,無力再想,唯一突然冒出的一個想法就是要去熱河看看他,一別已經四年了,弘旺離開熱河也有一段時間了,不知道還有誰會記得他?
我循著以前的記憶走了幾次冤枉路終究還是讓我找到了,只是去的路上已經有些面目全非,進來的地方也是荒草蔓生,顯然長時間疏於打理,穿過那些快要一米高的荒草,眼前所見卻讓我一陣心驚。
“怎麼會這樣?”倒塌的墓碑,長滿亂草的墳頭,幾乎被周圍的一切掩蓋,我直沖了過去,撥開那些長在墓碑上的荒草和泥土,用力想要將它重新立起安好。
“姑姑,我幫你!”
不由得長嘆了一聲,重新安回土裡的墓碑,捧起旁邊的泥土再一一加固,抬頭看去,墓碑最初的樣子已經被風霜蝕刻,只是短短兩年的時間,已經面目全非,心裡不由一陣酸緊,用手撣走剩餘的泥土和一些青苔,碑上的字跡才隱約顯現出來。
“弘晝,有沒有筆?”
“額。。。沒帶!”
“刀呢?”
“。。。有!給!”
接過短刀,辨認著舊跡,沿著紋路重新刻起那些字跡,這一刻,只有風穿過草叢呼呼刮過耳際的聲音,一切都靜得荒蕪出奇,只是眼前卻一一浮現出那些過往的關於他的記憶。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多情溫柔的人,對於他,我也算不得是一個多麼有情有義的人,尤其是相對於他為我所做的一切,就更加不算什麼。我不能保證我可以像現在這樣代替弘旺繼續守護他最後的棲身之地可以多久,我也無法替他消除他此刻還依舊背負的歷史罪名和不能重歸正統輪序的事實,我唯一可以做的只是盡力去保護弘旺,維系他的後代,讓他不至於更加飄零悽苦,當年我晚了一步,已經是一生的遺憾,至此,我不要也決不允許再發生任何讓我痛不欲生的事情,不管為了什麼都好。
“胤禩,你放心,弘旺他現在很好,以後也會很好,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他,你相信我!”
“姑姑,給!”接過弘晝遞來的酒,在墳前灑下,心裡平靜安寧了許多。
“我想在這待兩天,把這片荒草清理一下!”
“不行啊,姑姑,再過兩天就到七夕了,你的生辰啊,難道你要在這過嗎?”他頓時有些著急地攔住了我的步子,經他一說,我才想起什麼。
“我的生辰?”是啊,不知不覺又是一年了,我還是不記得自己的生日,還是沒有辦法過一個開心團圓的生日,回頭再看向那座孤墳,看向遠處的那片稻田,想起那年七夕,在這裡,是他陪我。
我還是決定在這多留一天,除了清理出一條可以通行的路之外,至少讓我在這看一晚螢火蟲,就當陪他吧。
“哇。。。這裡怎麼能住人?”那間茅草屋已經破敗不堪,屋頂爛了一個大洞,一邊的柱子也斷了一根,裡面的桌椅和床也都破了,只是畢竟沒人住了,再修葺也沒有什麼用,只道:“將就一晚吧,不然你去城裡投宿一晚也行!”
“那不行,我要陪著你!”
我扯了下嘴角,微微泛起一絲笑意。
“姑姑,你看,我打了一隻野兔,還抓了一條魚!”
是夜,碧空如洗,星辰密佈,好像頭頂一塊綴滿鑽石的幕布,尤其在郊外,在這裡,我提了一壺酒,站在那片稻田前,風一吹過,那些藏在田地裡的螢火蟲就悉數飛了出來,一瞬間彷彿又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帶我來看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