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只見他頓時緊起了眼角,神情顯得格外凝重,當即又別過了臉,眼底似乎有一些痛苦的神色,我不願去多加揣測他心裡此刻在想些什麼,我只是由著自己的心,不想再浪費一分一秒。
“總之你別想躲開我啊,是你欠我的!”說出口,心已是陡然一震,一些潛在心底的不安逐漸泛起,上前緊挽住了他的手,他只是緊著眉頭凝視著我,我遂收回了視線,雙手環住他的身軀,動作卻不受控制地慌亂和緊張,沉默的氣氛中,我隱隱感到了他同樣不安的心跳,隱藏著什麼,我又是緊了下環著他的手,終是開口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話音落下,只覺他身子微顫了一下,繼而才聽他舒了一口氣,拉開了距離看著我的臉上已是緩和了先前有些扭曲的神色,正色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在的那個時代還是不是我大清的時代?”
頓時,我的腦子像被什麼猛敲了一記,連同心也緊緊地顫了一下,於是不假思索想要脫口而出的回答卻在下一秒硬是被噎住了,不由得撲閃了幾次眼,遲疑地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我只是想知道,告訴我實話!”他的神情全然沒有一點散漫,一臉的凝重,讓我覺得這個答案對他來說太過重要。
是啊,又怎麼會不重要,他心裡在想什麼,不是在這山高水長的與世隔絕就可以忘卻他本就是天子的身份,他的身體裡還是住著那個叫做雍正的大清皇帝,江山社稷依然還是那麼的重要。
思及此,我突然已經不敢說出答案了,只是扯笑了一聲,應道:“那都是幾百年後的事了,沒有人可以顧及那麼多的,以後的事就留給以後的人去管,不好嗎?”
“可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我不可能假裝不去知道!”
聞言,我已是急了,他實在太過固執,遂道:“你只需要知道大清在你的治理下很快步入康雍盛世,再跟著就會到康乾盛世,你做的這些已經足夠了!”
他一時愣了半晌,神情卻並未放鬆片刻,只道:“之後呢,有盛就有衰,你說這是定律,是不是我大清也終究擺脫不了這個定律,啊?”
對於他再一次的逼問,我緊了緊呼吸,又是深深地嚥下,甚至有一股絕望襲來,我不知道要如何應對他的問題,我知道他固執,卻不知他固執到這樣。
“說,告訴我,不準騙我,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
我搖了搖頭,萬般難言,“你不要這樣了,當我求你了。。。。”
他緊緊閉了眼,複又加重了我手上的力道,眼中都是冰冷,“我只要你回答,是,不是?”
心猛地一陣發冷,為什麼要這樣逼我,為什麼一定要這樣。
我連連搖頭,心中已是悲憤,“夠了,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聲音落下,似乎還有餘聲回蕩,手上的力終於慢慢散去,再抬眼看去,他已是一臉的頹敗還有那不需言說的悲哀,我只是緊緊盯著他,眼裡心裡都是悽緊和酸澀。
他放下了手,又是低下了眉目,只一再緊了下眉頭,終是道:“我知道了,對不起!”
“胤禛。。。”他緊跟著一聲長嘆,我是滿心的酸澀。
還想說些什麼,他卻緊跟著搖了搖頭,道:“對不起,我。。。”看著他說話時難以為繼的痛苦和隱忍,我的心開始緊緊揪到了一起,“這個問題困擾了我這些日子,我有幾次都想放下不去管,但終究做不到!”
他說著,痛苦的表情一點點滲透到我的心裡,我的心也跟著一點點糾結到即將破碎。原來這些時日他的一些令人懷疑的反常不是憑空而生的,卻都是因為。。。
“是時候該結束了,都該結束了。。。我也是時候該回京了,對不起,瑾兒。。。”
心,忽的一陣提起,緊緊攥到了一起,之前那些不好的感覺終究再次得到了印證,酸澀瞬間漫上喉嚨口,只是依舊直直看著他。
他抬頭看了一眼,逐漸松開了我的手,“對不起!”
心,陡然一震,再看去,他已決然轉身,下一秒,再也難掩滿腹的酸澀直湧而上,忙緊緊捂住嘴,生怕那一聲啜泣會在這個寂靜的清晨打破一切。
我不敢去想,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只有眼中的淚水一瞬洶湧而出,不願去想,可是他的聲音卻久久縈繞在耳際,再難揮散開。
一瞬間,呼吸,心跳都亂了,沒有辦法平息,連連喘息調整卻是酸澀越溢越多,逐漸失控。
眼前模糊的被水汽浸染的視線中他的身影逐漸消失,我已是隱泣不止。
他再一次拋下我了,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我,無能為力,只有傷痛四溢,我以為等來的明天卻原來還是沒有等到,二十一年的等待,一句對不起,就這樣結束了。。。
緊緊的一個抽泣,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傾瀉而出,緊了又緊地捂住,此刻只有我的心,聽的到它在哭泣。。。
一個人坐在湖邊的礁石上,任憑太陽的影子如何轉移,風在吹著,吹散於空中輕舞的發絲,在不斷訴說著它這些年來所經歷的一切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曾經有人說,痛到極致便就不覺得痛了,我想是真的吧。
心,恢複了平靜,就如一灘死水那樣,沒有一點波瀾,於是周遭的一切也都聽得那樣清晰,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我並不知道是誰,會是誰,我一點都不關心,甚至於從他口中說出的那些話,似乎也成了這風中的點綴。
“知不知道這世間最痛苦的是哪種人。。。”
“是用情太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