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眉頭不由得一緊,他的那聲嘆息和說話的語氣分明已經掌握清楚了一切,也就是說我在皇陵的一舉一動其實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好像他是對著鏡頭一般,實時監控著我的一言一行,心陡然一震,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這麼可怕,這麼不著聲息?
心中一時堵起,遂道:“你都已經知道了,還問什麼?”
“所以那個女人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弄的你這樣失魂落魄,嗯?”他的語氣中隱隱有了怒氣,只是隱而不發。
聞言,腦海裡遂泛起風靈塵跟我說的這些年她和十四阿哥的遭遇,心中不免驚惑難解,“她告訴我你把十四囚禁在了景山!”
“對!”他轉身言辭冷冽地回道。
我不由得震驚,“為什麼?他是你的親兄弟,為什麼你連他也不放過?”
“為什麼你不問他為什麼他這個親弟弟連兄弟之情也不顧,要跟朕作對?”他情緒翻湧而上,臉上盡是痛心和憤恨,“既然他不念兄弟之情,那朕又何必再顧兄弟之義!”
我不解,不明,“到底這幾年發生了些什麼,弄的你們兄弟之間這般仇恨,胤禛,你告訴我!”
說著,他竟抬手甩開了我的手,道:“你知道又有何用,你如果相信我,就根本不需要知道!”
頓時心中不禁一冷,“我一直都信你,所以我才更加不相信今天這些發生的事,若是誤會,大可兄弟兩當面說清楚,若是還因為當年皇位一事,我可以去跟他解釋!”
“夠了,你說再多都沒用!”他隨即阻止了我,語氣強硬,“即便是誤會,我也不打算說清楚,信我的人自然會信,不信,說再多也無益!”
“胤禛!”突然,心裡一揪,一陣莫名的難過。
些許,他複又抬手握住我的手道:“瑾兒,只要你肯信我,就已經足夠了!”說著,他另一手將我圈入懷中,方才的怒氣也已經消失不見。
緩了緩心緒,我決意試探地說道:“事情都過去了,無論對錯,到最後都不過是過眼雲煙,兄弟骨肉親情這個事實終究是不會改變的,這麼些年,我想十四他應該也明白了,也學會放下執唸了,不如”
“不行!”還未待我說完,他一把松開了我,言辭更為冷冽,抬眼對上,他的雙眼一抹凜冽閃過,令人不禁一怔。
“你無謂再說,我不想聽到任何從你口中說出的為他們求情的話語!”
他的這一句,似乎也暗示了我,更是斷絕了我想以情感動他的念想,為什麼,他的執念竟是如此之深?
良久,我們都不再說話,他轉身欲走之時,我還是忍不住地開口懇求道:“請你念在靈塵她們母子思夫心切,準許他們一家團聚,不要再為難他們!就當我求你了!”
說罷,他甩開了我,徑直而去,一瞬間,我像是散盡了全身力氣,沒了支柱,手心裡緊緊攥著的頸鏈也蒙上了汗跡。
不免興嘆,不知道是不是與世隔絕了太久,還是我的記憶和認知還停留在以前,所以是不是也因此天真了一些?
對不起,胤禩,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盡力了,如果最後真的勸不動,也只能鋌而走險,總之無論如何,我都要救你出來,我不可以再欠你的,我怕我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還不清。
雖然那次爭論不歡而散,經過數日的不相往來,卻不經意間聽到宮女說起近日他身體欠安,似是感染了風寒,心下不免擔憂,這日,煮了祛濕驅寒的姜湯拿去,然而並未在正殿裡見到他,本打算將姜湯放下就走,卻不經意地看到他攤在案桌上的一份奏摺,上面所寫是奏請將弘旺貶去熱河充軍做披甲,而左下角卻是一個紅色的落款,“準奏!”
心頓時一落千丈,奏摺也從手中滑落。弘旺?我的兒子,他真這麼絕情,要這樣對他?
一時間心中抑鬱不忿,一股氣上下翻湧,正要找他當面問個清楚明白,抬頭卻見他已跨入殿中,見是我,有些驚訝,我容不得一刻遲疑,遂快步上前,道:“你是不真的要將弘旺發配充軍?他還是個孩子,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為什麼?”說著,我的情緒不受控制地湧了上來,淚水也盈滿了眼眶,我緊緊抓著他,似是責問,又似是抓著救命稻草一般,“我求你收回成命,你放過他,好嗎?”
說著,他伸手拖住我的雙臂,道:“你看到了,這是群情要求,朕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