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我,心底頓感震驚,而胤禛,此刻臉上也是浮起一陣陣的驚詫,眉頭不自地緊了又緊,半晌才見他嘆了一聲,對此刻正在犯倔的德妃解釋道:“額娘,兒臣並不是這個意思,兒臣認為皇阿瑪派十四弟回軍營一是希望十四弟能再建軍功,樹立威望,再就是皇阿瑪怕十四弟會被八弟九弟他們影響,現在調他回軍營是為他好!”
德妃聽到胤禛這樣的解釋,神情算是緩了過來,見她有些將信將疑地重新將視線投到胤禛的身上,疑問道:“你真的覺得你皇阿瑪是這個意思?”
胤禛微微地抿了下嘴角,安慰道:“額娘,您別胡思亂想了,十四弟是皇阿瑪的親兒子,有哪個做父親的會不顧及自己的孩子,做什麼都是為了孩子好,這個額娘您也很明白的不是嗎?”
德妃聽了,想了想,臉上漸漸浮現出了欣慰的神色,微微笑起,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胤禛,還是你明事理,懂額孃的心啊。。。”
“好了,額娘,您別再擔心了,兒臣扶您過去休息吧!”
“誒,好!”
出了永和宮,我走的稍稍落後,看著他走在前面的背影,顯得不一般的孤獨和憂傷,但是他的神情卻淡然的沒有任何異樣,以前就聽他說過他們母子關系並不好,可也沒料想到德妃竟然會是這麼一個偏心的人,同樣都是親兒子,可分明就是兩樣心,對待胤禛就像對待外人一般,難怪他始終耿耿於懷,這些年,他心裡一定不好過,這個結怕是很難開啟了。不禁震詫,我們還真是像,連童年這樣不開心的經歷也如此的巧合相像,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能從他的背影裡讀出他的心聲的原因吧!
“青青”他突然停下腳步,於是我便自然走到了他旁邊的位置,有些驚訝地疑惑了一聲,他揚起嘴角,眼裡已換上了清明的神色,握住我的手道:“你還是跟我回圓明園住吧!”
我微微攏了下眉頭,佯惑道:“可我還沒正式嫁給你,未婚同居,你不怕別人說閑話?”
他似懂非懂地緊了下眉頭,臉上帶著一絲的似笑非笑,緊了下我的手,直道:“我更怕一天不看著你,你就會闖禍!”
聞言,我遂揚頭不屑地哼了一句,撇開了眼。
“走吧!”他不管,拽住我的手,用著近乎命令和誓言的語氣說道:“留在我身邊,我會護你周全!”
那一刻的動容,猝不及防地一下沖進了我的心裡,讓我一時恍惚,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微微側過的堅毅的臉,我很想再相信他一次,義無反顧一次。。。可事實證明我的堅持可以更好地保護自己,我的命運只能我心甘情願地去讓老天做安排,不能再受任何人的蠱惑和動搖。
“好啊!”在心中嘆了一聲,臉上掛起輕松的笑容。
或許我們都該驚嘆康熙在對我的事上保有了極大的寬容和寵愛,對於重回圓明園的事,他並沒有任何阻攔,只是一心成全,而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即便是親王取妻納妾也有嚴格的規定,親王也不過只能有兩個側福晉,胤禛已經有了兩個了,但是康熙依然給予了我這個特殊的恩賜,算是開了先例,於是那紙婚書一經宣佈,整個王氏宗親,朝野百官都對我另眼看待了,他們總是說著當今萬歲爺有多寵愛這個還不是自己親生的義女,一個曾經只是出身寒微的市井小民。
對於康熙的寵愛有加,我倍覺感激和溫暖,這些我從來不曾在親生父母那得到的疼愛卻在一個沒有血緣親情的古代帝王身上獲得,而其中究竟也是在後來才知道。
“你還是要住在這裡?”他見我依然選擇了天水閣,稍稍有些不稱意,我堅持道:“對啊,這裡風景又好又安靜,一開窗就是蘇堤柳岸,碧波萬頃,跟杭州的景緻無二,上次嚴大哥住在這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偏心了,怎麼,你好像很捨不得讓我住一樣?”
他冷不丁地撇了我一眼,想說什麼但又沒說,只道:“既然你喜歡就住下吧!”
“王爺!”這時,見小順子手裡捧著樣東西走了進來,一看心下便明瞭。
“放下吧!”他順勢揭開了上面蓋著的遮布,那把古琴再次躍然眼底,不禁抬眼看向他,只道:“這把琴還是放在這吧,閑來無事也可以彈彈!”他總是能把一些明明很深刻人心的事說的輕描淡寫,不會刻意去表現,但也不能讓人忽略了他的心意,我不做多想,有些苦澀地笑了笑,應道:“好啊!”
水閣裡,一個人靜靜地站著,手自然地放在了欄杆上,卻發現這塊欄杆是重新修補過的,漆的顏色那麼新,新的有些刺眼,有些格格不入。
有人說過,人世間的破鏡重圓,大概都是一言難盡。。。
回身靜坐著,面對著一如而是的風景,望著波平如鏡的湖面,手指輕輕敲在了琴絃上,清幽的琴音泛著綿綿的細語,似在淺吟低唱,百轉千回,又似在唉唉泣訴,糾結萬般,看著一旁奉茶的汐雲,卻已不像當初那般的活潑,沉穩內斂了許多,也安靜了許多,淡淡的柳眉總是有一種讓人隱隱憐惜的意蘊。尤其是現下彈著這樣一手泛著憂傷的曲調,她顯得更加安靜了。明顯感覺得出,她比以前更避忌了,對我也不再像以前那麼隨意,規矩了許多,認真了許多,究竟是我把她從一個少女直接催逼成了歷經世事的浮世中人,還是這個世界的不公和感情的殘酷,對她總有一種隱隱的不忍。我負了自己,負了他,負了所有人,只是為了一份人情,又或是為了所有人的安危?我究竟是大仁大義還是虛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