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終於完事了,可以回去歇著!”一大早的受罪似的去到各宮請完安,這才稍稍放鬆地伸了伸懶腰,剛要動身往回走,汐雲卻在旁說道:“格格,還不行啊!”
“恩?”我極為不解,她解釋道:“咱們還要去給鹹福宮的陳妃娘娘請安的。”
“哪裡又跑來一個陳妃?”我更是驚訝,“難不成皇上又冊封了新貴?”
“啊?”汐雲被我這麼一問,也愣住了口,隨即忙揮手解釋道:“不是不是,是之前陳妃娘娘去了廣化寺給皇上祈福,才回的宮。”
聽她這麼說,我只覺痛苦又無奈地眨了下眼,都怪康熙沒事娶這麼多老婆幹什麼,還要一個個去請安,真是辛苦我的雙腿了,比練武還要累。
沒辦法,規矩就是規矩,困在這個鳥籠子大的深宮裡,就要遵守這裡的遊戲規則。
來到了鹹福宮,只聞到一股幽香撲鼻而來,汐雲感嘆道:“格格,好香啊!”
不禁撇撇嘴,心裡納悶,這個陳妃在搞什麼?是要招蝴蝶嗎?
循著香味,一路走到了內殿門口,只見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安逸地躺在一旁的軟榻上,榻前雲霧嫋嫋地如蒸汽般噴灑著,由於水汽的緣故看不清女子的臉,只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汐雲,問她這是在幹什麼?汐雲回答我說,這是香薰護膚!如此,便也明白大概,原來在古代就有這麼高階的美容方法,這個陳妃貌似是個視容貌勝過一切的女人,再環顧她宮中的陳設和裝飾,也是極為華貴,如此看來她是個很重享受的人,真是好奇,深宮的女人都是城府極深,行事低調,誰會傻到這麼高調地把自己往風口浪尖上推呢?是她真的純情還是假裝純情呢?
“如青給陳妃娘娘請安,願娘娘吉祥!”上前照著禮儀給她請了個安。只是她半晌也沒個回聲,直到旁邊的嬤嬤提醒了一句,她才有了些反應,慢慢支起那細軟的身姿,稍稍坐正,接過宮女遞上的帕子,輕柔細微地擦了擦,又是扶著旁邊的嬤嬤站起,妖嬈的步伐走下了軟榻,我這才看清了她的樣子,頓時眉頭一緊,是她?當日因責罰初雪而有所過節的陳貴人,難怪了,覺得身影有些熟悉。她見到我時,倒沒什麼驚訝之情,似乎是意料中事。
她依舊支著婀娜的身姿,臉上一副趾高氣揚卻並不顯惡意的神情,看著我抬手,聲音卻顯得有些欣喜恭維之意,“誒?這可不就是咱們的十七格格嘛,早已聽聞咱們皇上新冊封了一位格格,我猜想啊,八成就是沈副總管了,這不?我還真沒猜錯。要你親自來請安,我哪好意思啊!”說完,便就著椅子,姿態優美地坐下,似乎她的一舉一動都要求自己做到極致,盡顯美態,無論在有人或是無人的情形下。
心下不禁笑著搖了搖頭,直道:“娘娘客氣了,怎麼說,按著宮裡的規矩,也是應該的,況且娘娘如今已經位列六宮之一,身份尊貴,如青不敢逾矩。”
“呵呵”她掩帕輕輕笑了一聲,道:“想不到昔日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如青,如今也這麼安守本分,莫不是轉了性子?”
我知道她是在影射當年在禦花園裡我阻撓她的事情,她記性倒是很好,記仇也是難免的了!隨即,她站起,搖曳地走了兩步過來,笑著道:“當然了,有句俗語也是這麼說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更何況是對於像沈副總管這樣的叱吒人物呢,一轉身,便是鯉魚躍龍門身價百倍。”
“娘娘見笑了,娘娘您也不遑多讓啊!”我也並不示弱地回道。
聞言,她卻是笑著搖搖頭,拈著帕子,噙了噙嘴角,又是走近幾步,到我身邊,端詳了一番,媚眼含笑道:“格格,你的傳奇事跡怕是再給我幾個十年也是及不上的”,繼而又話鋒一轉,“當然,換了是我,我也是這麼選的了,做大清的格格怎麼都好過做區區王府的‘格格’了不是嗎?呵呵!”
聽她這麼說到,心裡竟然咯噔了一下,似乎那是一段我有意逃避的現實,帶著些許的不知所措,經她這麼提到,竟讓我生出一絲愧疚。
隨後,她優雅高傲地轉身繼續說道:“所以我常跟她們說,要好好向十七格格學習,這做人就該從長遠來考慮,做女人的就更如是,一時的花容月色能保留多久?”跟著她輕笑一聲,轉而又看向我道:“所以聰明的還是格格你,懂得為自己想,為自己活!”
走在早春夜晚的京城大道上,耳畔還回想著陳妃對我所說的一字一句,我並不去揣測她言辭裡的用意是敵是友,我反複思索的卻是究竟我這麼多年來努力的最終結果是否值得,背道而馳的選擇讓過往的堅持付諸東流,是遺憾是惋惜又或是向命運臣服向自己認輸?
不經意地已然來到了醉仙樓,這個曾經深深紮根在我記憶深處的地方,滿滿都是關於他的回憶,卻像飄落掌間的雪花,還未來得及緊握就已消失。
走了進去,在芷蘭廳點了一桌菜,喝著一壺酒,不悲不喜,細數著過往的記憶,彷彿是個路人在觀看一場別人的演出,盡管如此,卻也是五味雜陳。
京城早春的夜晚,風吹打在被酒意浸透而微微發燙的臉上,有一絲涼,一絲痛,可任是猛烈寒風,霜刀雪劍,也是抬起頭昂然向前。
一路走過,街邊燈火點點,細數著人來人往,感受著寧靜平淡,曾幾何時,我告訴自己將來要像他們一樣,開一間自己的食肆,煮好吃的東西,過平靜安寧的生活。只是這麼簡單的願望,卻也是奢侈。。。
“沈如青!”在穿梭的人群中隱約聽到有人叫我的聲音,回頭卻並未見其人,駐足片刻,想是大概幻聽吧,又繼續邁出步子,突然,一個酒壺在身旁“嘭”的碎開,隨即那個聲音從同一個方向飄來。
“沈如青!”轉身抬頭循著這個帶著些許冷硬含糊的聲音,只見二樓一個微醉而盡顯高貴的身影倚在欄杆處,對我招了下手,喊道:“上來!”
我一時站定在原地,摸不清他有什麼意圖,些許心下一陣冷嘆,姑且看你究竟想怎麼樣!
之後便上了二樓,他微倚在欄杆邊轉身看向我,我遂開口道:“九哥找我何事?”
他笑了一下,依然撐著微斜的身子,擺手示意道:“這麼巧遇見,叫你來喝幾杯!”
我倏地鬆了下眉頭,瞥了眼桌上的酒菜,便也過去坐下,抬眼順道:“這麼好雅興?”
他輕哼一聲,也過來坐下,“你也是啊?一個人一樣這麼有興致,這點我們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