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霽琴阻攔不及,只好任這人拿了扇囊。
男人撫著扇囊,神色專注,蘇霽琴看一眼,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一步。她絞著一雙手,取過書案上的紙筆,哆哆嗦嗦的落筆。
“拿了扇囊,就走?”錢萌撫著手裡只做了一半的扇囊,慢條斯理的看一眼蘇霽琴捏在手裡的紙,念出來後笑道:“蘇二姑娘真是無情,我今日可是來與你提親的。”
蘇霽琴身子一顫,使勁搖頭。
錢萌自然料到蘇霽琴不願嫁自己,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看中一個女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便是哄,也要將人騙回去。
錢萌視線一轉,看到繡桌上置著的半碟酸梅子,然後又看了一眼軟榻上尚未收拾好的被褥,意味深長道:“蘇二姑娘最近,是不是喜食酸物,又懶怠犯困?”
蘇霽琴攥著紙張,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她……確實是有些脾胃不好,故此貪食了些酸梅子開胃,又因為驚嚇過度,所以連日裡一直在榻上歇息。
見蘇霽琴這副表情,錢萌知道自己猜對了。他霍然移步上前,一手搭住蘇霽琴的肩,一手壓住人的腰,俯身貼耳道:“我們上次在天香閣內睡了一夜,你的腹中,已有我的孩兒了。”
蘇霽琴霍然瞪大一雙眼,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往後倒去,被錢萌攬著腰壓到懷裡。
擁著那溫香軟玉,錢萌的臉上是止不住的笑。
這蘇二姑娘,還真是好騙,居然真的信了。
蘇霽琴回神後,使勁掙紮起來。
錢萌神色溫柔的將人放開,然後半強硬的扶著人坐到榻上,“當心咱們的孩子。”
蘇霽琴面色煞白,看一眼自己平坦的腹部,實在是不能想象這裡頭居然已經有了娃娃!
可她記得,那時候大夫人和三妹妹懷孕時,也是喜吃酸物,還懶怠犯困……
“傻琴兒。”錢萌伸手捏了捏蘇霽琴蒼白的臉頰,捏出一團紅暈後,才心滿意足的從腰間取出一個荷包,抽開系繩,倒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糖果子。
“我聽大夫說,像你這身子,身旁要時常備袋糖果子。”說完,錢萌就將那荷包繫到了蘇霽琴腰間,然後用指尖撚著那顆糖果子遞到蘇霽琴唇邊。
蘇霽琴緊抿著唇,偏頭,神色倔強。
錢萌輕笑,道:“就盼著你不乖呢。”說完,他突然伸手,一把掐住蘇霽琴的下顎,俯身便親了上去。
蘇霽琴尚記得在天香閣那次,她被這人親的差點背過氣去,當即便又懼又惱,卻怎麼都掙脫不開。
直親的人只差一口氣,錢萌才戀戀不捨的將人放開,“還不吃?不吃我就再親了……”
蘇霽琴趕緊張嘴,一口咬住那糖果子。
“嘶……”錢萌收手,看著指尖的牙印,“讓你吃的是糖果子,可不是我的手。”
蘇霽琴從未與旁的男人如此親近,她下意識紅了臉,面頰微鼓,含著那顆糖,鼻息間是清淡的玫瑰香味。
這糖果子裡摻了玫瑰蜜。
“蘇二姑娘好好想想咱們的親事,可不能委屈了孩子。”錢萌側耳聽到房廊下的動靜,又偷了一個香,才翩然離去。
蘇霽琴神色怔怔的坐在那裡,攥著腰間荷包,有些出神。
項城郡王府不是她的家,蘇府也已經沒有二房了。大房雖然對她極好,但蘇霽琴總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再者,她的身子早已不幹淨,還有了娃娃……
或許,成親真的是她最好的選擇了。
不僅是為了她,更是為了她腹中的孩子。
蘇霽琴緩慢低頭,小心翼翼的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她想起三妹妹那一對可愛的雙胞,想自己若生出來,也應當是極粉嫩可愛的。
她一個啞巴,有人願娶她便不錯了,她還在奢望什麼呢?像三妹妹和世子爺那樣蒲葦磐石般的真摯感情嗎?
“姑娘,奴婢打聽回來了。”如煙咋咋呼呼的推門進來,一副氣喘籲籲地模樣,“大夫人說這親事還得您自個兒點頭,只要姑娘不願嫁,那錢大公子怎麼也不能強娶……”如煙的話說到一半,突然便哽住了。
她的面前出現一張紙,上頭寫著兩個字:我嫁。
……
蘇霽琴要嫁人了。
她坐在梳妝臺前,透過銅鏡看到掛在木施上的喜服,大豔的紅色,精美的繡紋,紮眼的緊。
這是她親自繡的,原本是準備在嫁給顧家大郎時穿的,卻沒想到,物是人非。喜服依舊是那件喜服,人卻已經不是原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