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曦初顯,朝露微白。
廂房槅扇的窗戶被開啟, 翻出一個男人身影。青山候在戶牖處,看到斐濟出來, 趕緊上前道:“爺,郡王妃昨日已到驛站。”
斐濟拍了拍身上皺巴巴的長袍,那股子羶腥氣若隱若現的縈繞在他周身。男人的身上散著水汽, 顯然是在裡頭洗漱過了, 但因著沒有合身的衣物,所以並沒有換。
男人向前走兩步, 然後“嘶”一聲, 再走兩步,再“嘶”一聲。
青山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那裡,覺得自個兒還是不動的好。
斐濟皺眉,單手撐著美人靠, 緩了口氣。
小姑娘昨晚上雖被他逼著用了手幫他, 但卻不知何故哪來的一股子氣, 行到緊要關頭, 硬生生給他掐回去了,疼的斐濟面色煞白, 恨不能將小姑娘給囫圇吞了。
如今疼的厲害,尚沒回緩過來,也不知洞房花燭夜那日……
“嘶……”站也不好, 坐也不好的斐濟挪了挪步子,看到站在那裡跟個泥塑人似得青山,啞聲呵斥道:“過來扶著。”
青山雙眸一動,心中對蘇芩這位小主子真是越來越佩服了。
看來他要提醒綠水多給爺補補虎鞭羊湯這種東西了。
……
蘇芩一覺,睡到巳時三刻。
那頭,秦氏已著人將蘇霽薇從刑部尚書府給請了回來。
蘇霽薇身著華衣美服,形容相貌與已逝的二夫人顧氏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雙鳳眼,簡直是像到了骨子裡。但其實,蘇霽薇的性子與蘇霽琴一般,並不像顧氏那樣是個潑辣人物。
蘇霽薇端莊大方,待人接物向來十分得體。當時刑部尚書夫人一眼瞧中她,雖對她那雙頗為淩厲的鳳眼頗有微詞,但因著其那嫻淑性子和蘇府的勢力,所以當時也是歡歡喜喜的將其迎進門的。
初進門時,蘇霽薇覺家中和諧,婆婆待自己極好,丈夫也是有求必應。但自蘇府敗落後,婆家便跟她翻了臉,每天冷言冷語的嘲諷怒罵不說,有時甚至還會動手。
上行下效,主子都待蘇霽薇這般,下頭的奴才更是見風使舵的東西。蘇霽薇過的苦不堪言。
不過自傳出蘇芩要嫁給項城郡王府的世子做世子妃後,蘇霽薇那頭又是大變樣。
她原本的華衣美服,珠釵玉環,皆被她那刻薄的婆婆一一還回來。日日宿在姨娘、妾室那裡的丈夫也開始往她的屋子裡頭跑。
只是嘗過了人情冷暖,蘇霽薇再看到丈夫那張臉,只覺心中發寒。
“大姐。”蘇芩洗漱穿戴完畢,將蘇霽薇引上繡墩,兩人一道落座。
那頭,綠蕪領著二姐兒蘇霽琴也一道進了屋子。
如此,一家三姐妹,終於聚齊了。
三人已有兩年多未坐在一處好好說說話了。
相比於蘇霽琴與蘇霽薇的感情,蘇芩其實與她們更為淡薄些。
“大姐瞧著,怎麼好似有些憔悴?”蘇芩撐著下顎,上下打量一番蘇霽薇,連連搖頭。
蘇霽薇雖上了妝面,但依舊難掩其憔悴神色。這股憔悴是深嵌在骨子裡的憔悴,而不是單上了妝便能遮住的。
蘇霽薇已習慣了蘇芩的性子,也不覺得有什麼,只道:“近幾日天氣忽冷忽熱,身子不適而已。”
“哦。”蘇芩並未多想,只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