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姑娘,你欺人太甚了吧。”蘇博單手將自家的嬌嬌女兒護到身後。
陳穎蘭掩嘴輕笑,神色無辜的眨了眨眼,“我這是在幫蘇三姑娘,憶苦思甜呢。別有了新人,忘了舊人。”
蘇博一介男子,又嘴笨舌拙的,根本就拿這個陳穎蘭沒辦法,憋了半天,老臉都紅了,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蘇芩從蘇博身後走出,聲音輕細的婉轉道:“誰是舊人,誰又是新人呢?”
陳穎蘭素手一指,偏又不指明,稍稍一點就收了回來。
“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要我來做這個壞人呢。”
蘇芩抿唇不言,眾人一陣竊竊私語。
夏達上前,面色不愉的看向陳穎蘭道:“陳姑娘,你若是真心前來祝賀姀姀及笄大喜,我們自是歡迎至極的,可你若是存心來搗亂,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陳穎蘭並不懼,仰頭道:“夏首輔說這話,是站在哪個立場說的?又是用什麼身份來說的?蘇三姑娘都沒有說話呢,怎麼你就跳出來了?怎麼,難不成夏首輔還是個憐香惜玉之人?捨不得蘇三姑娘日日抱著塊牌位供香,準備將人接進府去好好抬個姨娘?那真真是可憐夏夫人新婚燕爾,獨守空閨了。”
方才陳穎蘭意指新人,如今夏達跳出來,又被她隱晦的暗點,眾人至此,看向夏達和蘇芩的視線皆露怪異。
難不成這兩人其實是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陳穎蘭其實也不想做的那麼絕。
可誰叫這蘇三勾引誰不好,偏偏去勾引項城郡王世子。這個一個狐媚的妖女,她一定要親自撕了她的皮,教眾人看看她的真面目。尤其是讓項城郡王世子知道,像蘇三這樣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只有她,只有她陳穎蘭,才是配得上他的世子妃。
對面,夏達被陳穎蘭說的臉上怒色更顯。他攥著拳頭,面色隱忍至極。
夏達確實是沒有掩蓋自己對蘇三的心思,可自己不掩蓋是一回事,被人當面提出來,擺到門面上來說,又是另外一回事。
正僵持間,跟在陳穎蘭身後的顧家大郎出來打圓場道:“項城郡王世子好像還沒送禮吧?”
整個及笄禮,除了蘇芩這個受人矚目的主人公外,另外最受人矚目的便是新晉首輔夏達與項城郡王世子斐濟了。
方才夏達拿出自己的及笄賀禮後,使得眾人對項城郡王世子的賀禮更是頗為期待,卻不防中間殺出了陳穎蘭這個程咬金,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如今顧家大郎一提,眾人再次將視線移向斐濟。
斐濟放下手裡的酒杯,慢條斯理的攏袖起身,卻不上前,只是繞著西階轉了一圈,然後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用寬袖將上頭沾著的汙泥擦拭幹淨,然後拿在手裡拋了拋。
眾人一頭霧水。
男人終於撩袍邁步過來,走至蘇芩面前,踩著腳上的皂角靴登上石階。
身高腿長,氣勢迫人,但站在蘇芩面前,卻莫名的顯出一種詭異的和諧感來。就像只……被栓了繩子的瘋狗?
“世子哥哥,蘇三先前給這陸霽斐做妾,如今又與夏達這個有妻之夫不明不白的,你難道到了如今,都還看不清楚她的真面目嗎?”
陳穎蘭見斐濟目不轉睛的盯著蘇芩看,知道自己今日之舉,成敗就在此一瞬。但她認為,她不可能會失敗。
任憑哪一個男人,頭上被戴了那麼多頂綠帽,都會介意的吧?比起蘇三,她陳穎蘭也不差。身份地位,名聲家世,哪個都比她蘇三好。除了一副皮囊不及,身子更是比她清白多了!
想到這裡,陳穎蘭看向蘇芩的視線就更帶上了幾分得意。
這次,她贏定了。
斐濟沉默的時間越長,眾人看向蘇芩的目光就越同情。
可事實擺在面前,哪個男人也不會去要一個身子不清白的女人。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堂堂項城郡王世子。
若是平常帶進府去,做個妾室,眾人倒是能一信,可你若是說明媒正娶,去做世子妃,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了。
蘇芩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她伸出柔荑,慢吞吞撥了撥青絲長發。
男人勾唇,聲音清雅的開口,身上帶著濃鬱的杏花酒香。
“這是我給姀姀的及笄賀禮。”
眾人抻著脖子一看,卻見斐濟掌心裡置著的,分明就是方才從地上拾的那塊破石頭。
用一塊破石頭來作及笄賀禮,眾人瞬時明瞭。
這是根本就沒將人放在心上呀,連份及笄賀禮都沒準備,竟只給了一塊隨手撿的破石頭,便是讓奴才去外頭跑一趟也是好的。如今一比,哪裡及得上人家夏首輔所出賀禮的別出心裁,心思縝密。
蘇芩蹙眉,盯著那塊破石頭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