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和蘇浦澤立刻站直身子。
小皇帝往後退一步,抬腳一踹,那剛剛做好的小雪人就被他給踹翻了,只剩下一堆殘雪。
小皇帝尤覺得不甚好,他站上去,踩結實了,裝模作樣的說話,“澤哥兒,朕覺得今年的雪下得頗好。所謂瑞雪兆豐年,真是個好兆頭。”
“陛下所言甚是。”蘇浦澤一拱手,有些微胖的身子像個胖樹墩子一樣的杵在旁邊,白嫩嫩的板著臉。
說完,蘇浦澤偷覷著往蘇芩的方向看過來。在看到是蘇芩後,硬闆闆的小臉上當即漾出笑來。
“三姐姐。”蘇浦澤喚著跑過去。即便再少年老成,蘇浦澤還是個年幼的孩子。
蘇芩彎腰,伸手摸了摸蘇浦澤的小腦袋,然後與小皇帝行禮道:“臣女給陛下請安。”
小皇帝一斂方才心虛之態,態度熱絡道:“蘇姑娘請起。”說完,小皇帝左顧右盼,“噗噗呢?”
“鬧覺呢,在帳子裡頭睡著。”
今次圍獵,許多夫人、貴女皆是來湊個熱鬧、尋個由頭說話的,再加上天色嚴寒,自然是大多躲在帳子裡頭不出來的,並不會真真跟著那些男兒一般進圍場狩獵。
蘇蒲年紀尚小,蘇芩帶著她出來散散心,但又怕她沖撞了什麼人,便將人拘在帳子裡頭,讓紅拂和綠蕪看著。
“那朕去看看。”小皇帝雖年幼,但長相清秀俊朗,已初具模型。再加上那股子日積月累出來的皇家貴胄氣質,說話時語調不急不緩,頗有帝王風範。
蘇芩道:“那臣女給皇上引路。”
蘇芩自然是跟陸霽斐住在一處帳子裡的,青山遠遠候在帳篷門口翹首盼著蘇芩。生恐這一沒看住人,出了什麼事,自家爺把他的腦袋當漆器用。
蘇芩引著小皇帝和蘇浦澤慢吞吞的走過來,路過郴王的帳子時下意識往裡看了一眼,卻不防看到一個黑臉的項城人。
蘇芩蹙了蹙眉,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因著一時沒想起來,所以只得作罷。
“小主子。”青山上前,先喚了蘇芩,然後才畢恭畢敬的下跪,給皇帝請安。
“平身吧。”小皇帝說完,就迫不及待的撩開簾子進了帳篷。
帳篷很大,分內外兩間,地上鋪著毛毯,從外間直延伸至裡間。外間內建著陸霽斐慣常用的書案、刀架等物。裡間有兩張床,中間用紅綢軟簾隔了,還掛著一串用合浦珍珠綴起來的簾子。
只要有人想越過界,就勢必會觸到那珍珠簾子,發出聲音。
這些合浦珍珠皆是查抄桂府時搜刮來的。
蘇芩見著好看,便將其從陸府的私庫裡頭搬了出來做了這面珍珠簾子。
不過若不是現在因著跟陸霽斐吵架,蘇芩也犯不著特意掛這麼串簾子在帳篷裡頭防狗。
其實若是那廝與她說說好話,她也是會軟了態度,將蘇蒲抱去與綠蕪和紅拂一道睡的。只是不知為何,平日裡總是圍著她說些不著調渾話的男人,這次就跟鋸嘴葫蘆一樣,連句軟和話都沒跟她說過。
蘇芩想著,她可不能先服軟,不然日後還不總是被那廝壓一頭?看誰先憋不住!
榻上鋪著厚實的被褥,旁邊燒著炭盆。
以合浦珍珠製成的簾子將裡間切割的涇渭分明。
一旁桃色煙紗帳香濃,琉璃螢光青竹屏。華衣美服,巨大的黃花梨三屏風鏡臺上置妝奩盒子,裡頭珠釵玉環,脂粉胭膏,皂角頭油,一應俱全。側旁精緻案幾上擱置著手爐薰香,應有盡有。東西雖多,但不顯雜亂,處處香濃,處處旖旎。
另一旁,一張榻,置榻幾,上頭只一套白玉茶壺碗,再加一架木施,便別無他物。簡樸的過分,尤其是對比旁邊的精緻奢華後,更是讓人不忍直視。
青山閉了閉眼,然後轉身,站在珍珠簾子處,往那頭張望。
蘇蒲剛剛睡醒,抱著她的布老虎坐在榻上,伸著兩條小胖腿,大眼睛紅紅的半睡不醒。紅拂正哄著人吃奶。
“噗噗。”小皇帝一溜煙的上去,看到蘇蒲那張紅彤彤的蘋果臉,他滿臉笑意的撐著雙臂坐在榻上,心癢難耐的想伸手掐掐,但在看到蘇浦澤那張虎視眈眈盯著他的刻板小臉時,立時便歇了心思。
蘇蒲已經不記得小皇帝了,她往蘇浦澤那邊縮,大眼睛忽眨忽眨的像孔雀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