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 桂府差人送來一小盒合浦珍珠,並言若是斐公子看的上, 就可去桂府談價錢。
陸霽斐穿戴完畢,搖著灑金扇出門。
蘇芩顛顛的跟在他身後, 一把拽住他的寬袖,揚起小臉上,小巧下顎尖尖細細的白。“我也去。”
陸霽斐斜睨人一眼, “男人家談生意, 你一個婦人家總摻和著做什麼?夫人要知道,自古商人重利輕別離, 像我這樣的人, 自然將錢看的比什麼都重。”
蘇芩一撇嘴,這廝是聽到昨日裡她跟阿鳳說的話了……
“那桂老爺壞的很,我這不是怕你被欺負了嘛。”小姑娘腆著臉,拽著陸霽斐的大袖搖。白嫩指尖按在雙面繡竹上,沁出粉白。
兩人正站在客棧二樓的過道上, 蘇芩那軟綿綿的嗓子引得人爭相抻著脖子看。
桂林郡內已傳開, 樓上住了一對商人夫妻, 容色皆是出挑, 一個俊美如神袛,一個清媚若神仙妃子。若能瞧上一眼, 那是死而無憾。
陸霽斐抿唇,抬手一揚灑金扇,轉身道:“跟上。”
蘇芩樂顛顛的跟上去, 青山和阿鳳隨在後頭。
桂府已派了馬車候在客棧外,見人來了,畢恭畢敬的將人迎上去。
再次回到桂府,桂老爺的傷還沒好又染了風寒,所以這次生意,是由桂夫人跟陸霽斐在談。
蘇芩聽得無聊,藉口說出去轉悠,便偷溜到了桂府廚房。
正是申時,廚房裡頭只有兩個看火的小丫鬟,正打著瞌睡。蘇芩領著阿鳳偷溜進去,揭開那煨在爐子上的砂鍋一看,裡頭竟是一鍋雪白糯糯的燕窩,被煮的沸騰,“咕嚕咕嚕”的冒著泡,散出一股清甜香味。
蘇芩喜不自勝,偷偷嘗一口,燙的猛吐舌尖。
廊下傳來說話聲,“哎,慢一點啊,慢一點,磕壞了當心你們的腦袋……”蘇芩趕緊放下勺子,矮身躲進一旁木桌下。
阿鳳跟蘇芩擠在一處,一手抓著一個饅頭,啃的起勁。
看到阿鳳的吃相,蘇芩突覺,昨日裡她到底是怎麼覺得這小姑娘有貴相的?
外頭,家僕們推著木製獨輪車,上頭或放或掛著幾框子新鮮瓜果蔬菜,都是前幾日蘇芩在桂府裡看到的品種。
“當心點。”
兩個家僕一搬一筐蔬菜,只上了個臺階,便累的面色漲紅。
蘇芩疑惑的一蹙眉。那菜筐子裡都是些輕巧的蔬菜,怎麼累成這樣?
十幾筐瓜果蔬菜被置到一旁的私庫內,家僕們又忙碌的從裡頭搬出幾十個酒壇子,重新置到獨輪車上。
“酒壇子?”蘇芩蹙眉,歪頭細想。
阿鳳道:“酒壇子怎麼不擺在酒窖裡?”
是啊,酒壇子怎麼不擺在酒窖裡?而且這酒壇子搬出來,怎麼一點子酒香都沒有?
“哎,你們幫忙來抬抬。”狀似管家一樣的人將守在廚房裡看火的兩個小丫鬟喊了出去。
蘇芩和阿鳳趁機脫身。
……
明廳內,陸霽斐端起香茶輕抿一口,面前是桂夫人。
桂夫人三十出頭,上身一件白夏布衫兒配藍比甲,下頭一條桃紅裙兒。戴銀絲攢髻,雙耳上是一對金鑲紫瑛墜子。微微側坐,露出一雙紅鴛鳳嘴小鞋面。看模樣,就知是個極會打扮的婦人。
桂夫人勾著眼,上下打量陸霽斐,心中滿意不已。
怪不得她那眼高於頂的女兒會看上這個人,像斐三這樣的風貌人物,她活了三十幾年,都沒見過一個能越過去的。
想起那尚纏綿病榻的桂老爺,桂夫人心思一轉,笑道:“斐公子這麼年輕,就娶妻了呀?”
陸霽斐坐在雕漆椅上,慢條斯理搖著灑金扇道:“斐某二十有三,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