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芩氣鼓鼓的紅著一張臉,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腳。
這廝真是隻狗,逮著她哪就咬哪。
……
桂林郡的白日街上並無什麼人。
蘇芩梳洗完畢,領著青山出門,路過街口時看到跪在那處,衣衫襤褸的少女,神色奇怪道:“那小姑娘怎麼跪在那處,頭上還插著根草?”
青山順勢一看,然後道:“小主子不知,這往頭上插草,就是買賣的意思。誰出價高,就能將這小姑娘買走,不管是做奴還是做婢,皆可。”
蘇芩蹙眉,她倒是從沒聽說過這種事。
因著好奇,蘇芩走上前。
小姑娘長相清秀,除了身子羸弱些外,也算是個小家碧玉的長相,只是可能因著餓了好幾日,所以有些面色泛白,卻依舊難掩起清麗顏色,反而更顯出幾分柔弱感來。
形容尚小,卻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
“夫人,看看吧,只要半袋糧食。”那守在小姑娘身邊的中年婦人眼前一亮,急忙推銷道:“您別看她年紀小,會幹的活可多了,以前也在大戶人家做過丫鬟,要不是如今世道,那些大戶人家也在削減開支,她也不會出來。”
蘇芩蹲下身子,歪頭看向面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著十二三歲的模樣,雙眸無神的盯著面前的泥地看,孱弱身子直挺挺跪在地上,對身邊中年婦人的話已經麻木。
“若我買了,就是我的了?”蘇芩雙臂環在胸前,曲著腿兒蹲,身後不知何時圍聚過來一群人,皆痴痴的盯著她看。
美人雖蹲,看不見面容,但一頭青絲垂順,搭在削肩窄腰之上,款款輕動,有異香飄來。眾人抻著脖子,只盼能看上一眼真容。
“是,是,自然是。”中年婦人喜道。
“你是她什麼人?”蘇芩又道。
“我是她娘。”中年婦人討好的笑道:“夫人您放心,只要您買了,這丫頭日後就跟咱們家一點子關系都沒有了。”
蘇芩上下打量一番小姑娘,笑眯眯的朝身後的青山道:“付銀子。”
美人回眸,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真是應了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周邊四起抽氣聲,引起一番轟動。
……
半兩銀子買了一個小姑娘,瘦瘦弱弱的跟在蘇芩身後回了客棧。
“你被騙了,她不是我娘。”小姑娘低著頭,跟蘇芩進廂房,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蘇芩笑眯眯的轉身道:“我知道啊。”
小姑娘皺眉,抬眸看向面前的蘇芩,一張小臉繃得死緊,眉眼中透著一股蘇芩熟悉的高傲神色。“你知道?那你怎麼還買?”
“我缺個丫鬟伺候。”蘇芩提裙坐到實木圓凳上,學著陸霽斐的模樣叩了叩桌面道:“給我倒碗茶。”
小姑娘微愣了愣,然後提壺,給蘇芩倒了一碗茶。因為生疏,那茶壺裡頭的水灑了半桌子。小姑娘原本波瀾不驚的臉瞬時漲紅。她提著茶壺,有些不知所措。
蘇芩眼盯著小姑娘提著茶壺的手看了半響,吩咐青山道:“去端個沐盆來。”
“是。”青山應聲,去了,片刻後端回來一個沐盆,置在洗漱架上。
蘇芩笑道:“去把自個兒收拾幹淨。”
小姑娘放下茶壺,皺了皺眉,走到洗漱架前,先試了試水溫,然後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遍佈傷痕的胳膊。她側眸看一眼掛在洗漱架上的兩塊巾帕,一塊墊在衣襟處,另一塊浸水,輕車熟路的取了洗漱架上嵌著貓兒眼的豆綠色皂角盒子,小心翼翼的洗面。
那皂角是蘇芩的,來桂林郡只帶了那麼一小盒。青山欲上前制止,卻被蘇芩無聲攔了回來。
小姑娘是見過世面的,對那豆大的貓兒眼視若無睹,覺得其稀鬆平常。洗漱的動作也是大戶人家才有的規矩,一舉一動,壓著貴氣,根本就不可能是什麼富貴人家的丫鬟,說是閨房小姐都不過分。
蘇芩看著她一番做派,抬手招過青山,壓低聲音道:“你覺得,她是哪裡人?”
青山掂著腳尖細看,片刻後皺眉回道:“依照奴才看,剛才那說話的口音,聽著像是北平人。”
“北平……”蘇芩歪頭想了想,“如今項城郡王鎮守北平,暫居鳳陽。那地風調雨順,兵強馬壯,稱霸一方,就連皇城都要懼他這藩王三分,這北平人怎麼會來桂林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