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面相覷片刻,腆著臉上前拱手行禮。
“沒想到,竟是姚公子,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是啊,姚公子人中龍鳳,實在是我們眼拙,眼拙……”
“……”
桂瑤走到桂老爺身邊,看一眼姚光,一撇嘴。
這男人前幾日出現在她面前,變著法的討好她。像這樣的男人桂瑤見多了,根本就沒把人放在心上,卻沒曾想,這人竟是姚定科的兒子。
“姚公子若是姚知府之子,為何要隱姓埋名呢?”桂瑤嬌聲道。
姚光面色一變,對上桂瑤那略帶鄙夷的視線,呼吸一滯。
其實他今次前來,是來提親的。
去年元宵夜上,姚光對桂瑤一見鐘情。但他不像他爹姚定科那般性情暴躁且易喜易怒,姚光的性子怯弱卻又慣有些小脾氣。他喜讀那些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情愛書,不希望桂瑤是因為他是姚定科的兒子才嫁給他,所以執意要隱了身份自己來求娶。
桂老爺雖與姚定科私下有一些見不得光的關系,但他並不認得姚光。直到昨日裡姚光前來求見,上了拜帖,他才明白過來,趕緊將人迎了進去。
姚光叮囑桂老爺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又說了對桂瑤的拳拳愛慕之心。
對於桂老爺來說,若能讓桂瑤嫁得姚光,也算是樁好姻緣。只是他慣瞭解他這個女兒,心大的很。只因為偶聽得了說書先生的幾句話,便對那遠在千裡之外,權傾朝野,能在皇城內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陸霽斐痴迷不已。
直言要嫁像陸霽斐這樣的人。
為此,桂老爺還苦惱過幾次。桂瑤在桂林郡確是被求親的人踏破了門檻,但卻根本就夠不上陸府的門第。
今日桂老爺瞧見桂瑤對斐三的態度,心思一轉,覺得事情有轉機。想著雖是個富商,但勝在皮囊不錯,便是入贅他們家也是使得的,省的桂瑤整日惦記那不著邊的陸霽斐。
卻沒曾想,這斐三竟是個娶了妻的。
桂老爺面色不愉的往陸霽斐那處瞧了瞧。
男人攬著懷裡的人,原本清冷眉目瞬時柔和下來,滿眼的寵溺。
“父親。”桂瑤挽住桂老爺的胳膊,噘嘴,滿臉委屈。
桂老爺平日裡雖有些嚴厲,但也是縱著桂瑤的,不然也不會養出她這樣的性子來。
桂老爺一斂眉。縱是娶了妻,休了再娶也是一樣的。
想到這裡,桂老爺拱手,上前攀談。“斐公子,姚公子也是無心之失。這天晚秋涼,還是請夫人先入屋更衣吧。”
蘇芩痴痴的趴在陸霽斐懷裡,小臉粉暈,顯然已醉。
那壺酒本來是桂老爺加了料給陸霽斐的,卻沒曾想被姚光給截了胡,潑到了蘇芩身上。桂老爺早就躲在一旁看了許久,不然也不會在這關鍵的時候“巧合”的過來。
桂老爺面上不顯,私下卻十分疑惑。
要不是先前這斐三一壺桂花酒都吃完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也不會再讓丫鬟端一壺來。
“不必了。”陸霽斐橫抱起蘇芩,邁步往外去。
桂瑤使勁扯了扯桂老爺的袖子,看著陸霽斐的背影,望眼欲穿。
而那本是來求娶桂瑤的姚光也盯著那被陸霽斐抱在懷裡的蘇芩,痴痴的抻著脖子瞧。
……
已入秋,晝短夜長。
掌燈時分,天色已暗。
青山和縐良坐在外頭趕馬車,簌簌涼風颳著沙子往領子裡頭鑽。馬車前掛著的風燈拉出一長串暗影,照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顯出幾分悽涼寂寥。
縐良看一眼身後的馬車簾子,聲音嗡嗡道:“咱家爺,什麼時候娶了妻呀?”
青山斜睨身邊的傻大個一眼,輕嗤一聲,“那是小主子。你要想死,可別拉著我一道死。”說完,青山怕縐良不明白,壓著聲音,低低的吐出四個字道:“蘇府,蘇三。”
縐良一瞬瞭然,瞪大了一雙銅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