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芩側眸看一眼,郴王胳膊上繞著的白布條還沒撤,掛在脖子上吊著胳膊,雖能動,但幅度卻不大。看這架勢,也不知會不會留下後症。
郴王一偏頭,對上蘇芩的目光,露出滿臉苦澀和愧意。
蘇芩垂眸,避開他的目光。
沈宓上前,擋住郴王的視線道:“來的正巧,我射了個粉團子,咱們一道吃吧。”
郴王垂眸,看一眼沈宓,輕哼一聲道:“嗯。”
在郴王胳膊受傷的那段日子裡,沈宓衣不解帶的伺候,郴王似乎也終於軟化了態度。可沈宓只要一想到這傷是怎麼來的,就跟心口時時刻刻紮著根針似得。如今她只覺,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滿是同情。
可這都是蘇三的錯啊!她有什麼錯!若沒有蘇三,郴王怎會如此?而她這一生,也必能順遂如意。
沈宓暗暗攥緊繡帕,揚著笑臉,與郴王落座。
“聽說今日陸首輔拔得頭籌,真是年少有為呀。”禦座上,陳太後酸酸道。
陸霽斐一擺袖,順勢道:“多謝太後謬贊。”
陳太後一噎,面上笑意更僵。誰要贊他!
“陸首輔文武全才,可真是咱們大明的福分。”說話的是李太妃,幼帝親母。陸霽斐一手扶持幼帝,李太妃一慣與他親近。
“是呀。”鄭太妃涼涼搭一句,目光下落,看向站在郴王身後的大皇子。
大皇子垂著眉眼,存在感極低。
“陸首輔箭藝了得,不知敢不敢與我一比。”坐在蘇芩身邊的朱麗月突然起身,目光灼灼的看向陸霽斐。
陸霽斐一揚手中竹骨紙面宮扇,輕慢掀開眼簾,看向朱麗月。
那隨在陸霽斐身後的朱遠道笑道:“月兒,你大哥我都射不贏,你湊什麼熱鬧。”話罷,朱遠道眼一錯,突然看到朱麗月身邊的蘇芩,眼珠子被定住,整個人僵在那裡。
這是哪裡來的美人。
朱麗月不服,“你是你,我是我,你射不贏是你的事。”
沈宓眼不錯的盯著朱麗月半響,然後笑道:“朱姑娘巾幗不讓須眉,讓人可敬。母後,不若讓朱姑娘和陸首輔再比試一番吧?”
陳太後聽到沈宓的話,卻有些不樂意。這不是讓陸霽斐再出一個風頭嗎?
郴王卻明白了沈宓的意思,他道:“陸首輔箭術了得,不會是怕了朱姑娘吧?”
這招激將法,明眼人都清楚,陸霽斐自然也清楚,他攏袖拱手,低低笑道:“願奉陪。”
蘇芩起身,一襲紗衣,搖曳生姿的走至陸霽斐身邊,顏如舜華,絕色蓋世。
她的手裡捏著兩個粉團子,蔻色指尖搭在上頭,一手一個,各邊咬了一口,小小缺角,沾著檀色口脂,粉嫩唇角沾有細綿白霜,就連那小巧秀氣的鼻子上都有。此時,正仰著小臉,盯著陸霽斐看。
陸霽斐慢條斯理的將那竹骨紙面宮扇塞到蘇芩腰間宮縧內,然後替她擦了擦臉。
男人手上的繭子已許久未磨,蘇芩被擦紅了臉,眼紅紅的,琉璃雙眸迅速聚集起水霧,控訴的看向人。
蘇芩身後,朱麗月手持小角弓,挑釁的走向陸霽斐。
而自蘇芩起身後,殿內便陷入一陣難捱的沉靜。
“哥?哥!”朱麗月狠狠拍了拍朱遠道。
朱遠道霍然回神,高壯的身子“啪啪啪”往後退三步,撞歪一片與他一般形狀的男子。
“你幹什麼呢?”朱麗月嫌棄道。
朱遠道搖頭晃腦,一張黑臉上滿是臊紅,他文縐縐的一作揖,憋出一句話,“珠玉在側,覺我形穢。”
朱麗月看向蘇芩,瞭然的點頭,然後唾棄道:“那是人家的珠玉,你形穢個鬼。”說完,朱麗月不著痕跡的往夏達那處偏了偏,在看到人落在蘇芩身上的目光後,黯淡了幾分眼神,暗暗攥緊手中小角弓。
沒關系,她會幫他贏了陸霽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