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很想讓大虎幫我打聽一下蘇楠的情況,或者幫我帶個訊息給她。
可是,那又有什麼意義呢。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和蘇楠之間已經再無可能,索性就此切斷聯系,斷了彼此的掛念也好。
每當念及於此,我總覺得似乎已經生無可戀,可是又對於這命運的捉弄感到怒不可遏,我他媽怎麼會搞成這樣,憑什麼生活拎起來像件破衣服那樣甩來甩去。同時,想到可能再度面臨牢獄之災,我也的確感到恐懼。我不要。
就這樣,在焦躁不安和無所事事中,又過了大約一個月。一天,大虎回來,對我說,耗子大軍等幾個人也在臨縣被捕,基本上你們這邊全都到案了。
我問,鄭巖批捕了吧?
大虎點頭說,捕了。不過離開庭還早。目前雙方處在角力階段,老闆和老耿在外面運作,都在想辦法把事情壓下去。
我說,改天我聯系一下老耿吧。看看他怎麼說。
大虎說,也好。他動用不少力量,應該知道的情況比我多。明天我幫你聯系他,你問問進展,看他有啥建議。
老耿的確很夠意思。這一次為了平息事件,他著實賣力。
按理說,這種規模的械鬥不是老耿花點錢就可以擺平的,但幸好老闆那邊也在朝同樣的方向努力——老闆和楊四的目的已經達到,事情鬧太大對於他們同樣不利。
這樣一來,老耿事半功倍,進展順利。
在接到我的電話後,老耿問,你在哪。
我說在省城,一個朋友家裡。
老耿很直接:我這邊已經有了點眉目,你看要不要回來,我送你去投案,目前在你身上的案子主要有兩起:一是這一次的群毆,定性為尋釁滋事,另一起是你們上一次在醫院裡打傷的那幾個人,我努努力,應該可以定成傷害案,兩個案子加在一起,最多不會超過三年刑期。
我同樣直接:耿叔你費心了。我不去。
老耿詫異:為啥?事情能弄到這一步已經很理想……你總躲著也不是辦法。
我很堅決,說,能躲一天是一天。
老耿說,赫源你這是圖啥嘛。兩三年,忍一忍很快的,你躲不過這一關的。
我說,耿叔我知道您的好意,不過您也別勸我了,起碼目前,我不會回去。
老耿嘆一口氣,說,那這樣吧。你也不要住在朋友家裡了,你來找我,我幫你安排。
我猶豫一下說,算了吧,還是別麻煩你了。
老耿說,你先過來再說吧。
日期:20150720 16:40:37
掛掉電話,我考慮了一下,對大虎說起老耿的話。
大虎問,那你咋想的?要過去嗎?
我說,嗯,我去吧。在你這也住了時間不短,我去看看老耿那邊有啥安排。
大虎說,也好。你過去看看,如果不適應,隨時給我打電話,我這邊你住多久都可以。不過……老耿勸你去自首,你為啥不去呢?
我說,我也不知道。
辭別了大虎,我坐長途汽車投奔老耿。老耿讓超子到車站接我,然後在一個飯店為我安排一桌酒菜。
老耿問我有啥想法,我說,只要不進去,在哪待著都行,耿叔你咋方便就咋安排。
老耿說,好吧。我在遠郊有個建材廠,一個親戚在那裡幫忙管理。你如果沒問題,就先住到那裡去,幫忙照顧一下工廠,那邊位置很偏僻,不過也很悠閑,你可以自由發揮。
我答應下來,說,麻煩您了。
隨後,老耿又談起案件的進展,說,楊四手下的人重傷了好幾個,基本都是被高博開車撞傷,這一次的事情再怎麼運作,最終也只能是一個丟卒保車的局面——高博肯定會被重判,但其他的人肯定都是小刑期。
我明白老耿其實依然希望我自首,笑笑說,這樣已經算不錯了,何況,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老耿聽明白我話中的含義,不再提及此事,招呼超子等幾人陪我喝酒。
酒足飯飽,老耿有事先走,安排超子和另一個兄弟送我。
上車前,老耿遞給我一隻手機,說,怕你在那邊悶,這手機能上網,你無聊了就玩玩遊戲啥的,有什麼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
我道謝接過手機,上車離開。
老耿的工廠在一處山腳下,就地取材加工石板,規模不大,但確實位置偏僻,環境清幽。我對這天然氧吧中的避難所表示滿意,告別了超子,從此開始隱居生活,一躲,就是一年。
一年中,除了極少數幾次被超子接去城裡開葷打牙祭,絕大部分時間裡我都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籬笆,狗,和我”就是那一年的真實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