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得從當年開始說。
楊四被李志勇殺人未遂,雖然身家還在,但名望大跌。樹倒猢猻散,江湖中的混子各個都是人精,誰都看得出來,這回四哥栽的夠慘,撿了一條命。
雖然李志勇死了,可是也把楊四這杆旗砍倒了。
楊四心裡比誰都清楚,養好了傷,在我市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於是他就走了。
楊四早年間在省監獄服刑的時候結識了一位省城的大哥,姓雷,大家都叫他雷哥,又叫雷老大。
這雷哥是真正的大哥,不折不扣的老大。自小就吃著百家飯喝著江湖水長大,南征北戰了幾十年,已經算得上是省城裡面的甲等一類上層人物。此時,雷哥正因為一起大規模群體性毆鬥時間被判刑兩年,在監獄裡進行度假式休養。
雷哥對年輕時候的楊四還算看得順眼,臨出獄時放下話說,以後有事兄弟就到省城找我。別的不敢說,在我的一畝三分地上,肯定有兄弟你一口飯吃。
幾年來,楊四一直沒有中斷和雷哥之間的聯系,只是由於那幾年楊四也是混得有聲有色,因此與雷哥只是例行往來,雙方之間走動密切但並無利益關系。
楊四被李志勇伏擊後,無法接受巨大的心理落差和生理創傷,索性躲到省城投奔雷哥。
雷哥並沒有食言,盛情招待楊四,並且問楊四有啥打算——如果需要人馬彈藥,我這邊要啥有啥,咱們都是自己兄弟,我給你打折。
你看,那時代,雷哥就很職業,親兄弟明算賬,友情助拳的事兒咱不能幹,哥哥我吃的就是這碗飯,要啥都行,只要你有錢。
楊四心灰意冷,說算了吧。正主兒已經崩了,剩下的幾個,我回去把他們收拾了又能咋的。還不是兩敗俱傷,我沒臉在市裡面混了,雷哥你給安排個飯碗。鞍前馬後,給您打雜幹啥都行。
雷哥敞亮,說兄弟你言重了。雷哥雖然混的不咋地,可是養些朋友卻還不當回事。你就在省城住下吧,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我沒啥事兒給你安排。你怎麼開心怎麼來。
既然不是前來借兵的,雷哥就放下心來——養個閑人對於雷哥來說屁都不算。而且雷哥確實說到做到,從不拿楊四當做小弟使喚,平時楊四活動自由,想吃飯喝酒,雷哥名下有的是飯館,八大菜系分分鐘給端到桌子上;想姑娘,雷哥開著夜總會,進去之後看中哪個盡管帶走;想打牌,雷哥隨時張羅牌局,啟動資金一律從雷哥包裡拿出來,輸贏也不在乎。
楊四安心的在雷哥家裡做了寓公,每天聲色犬馬,活得十分愜意。
或許楊四真的沒了東山再起的壯志,被省城奢靡安逸的生活腐蝕了。總之那段日子楊四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就到處張羅著吃喝玩樂,既不過問雷哥的事情,也不提回家的事,在別人眼中,這就是個酒囊飯袋,混吃等死的廢柴。
直到有一天,雷哥帶著楊四出門吃飯。雷哥在外人面前介紹楊四,總說這是我的朋友。楊四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清楚自己沒有資格和雷哥平起平坐。有雷哥在場的飯局,楊四一直都很低調。
那一天,雷哥請了一大群朋友,大家坐在一起喝得死去活來。
江湖中人多半都好酒,雷哥也不例外,而且酒量十分可觀。據說那天雷哥光是茅臺就喝了一瓶半,然後又換了紅酒啤酒。巧的是楊四那天毒癮發作,身上又沒帶著貨,整頓飯裡都萎靡不振,蜷縮在椅子上生不如死。
在飯局散場以後,楊四強打精神對雷哥說,雷哥你喝那麼多酒,我替你開車吧。雷哥說算了兄弟,我看你是毒癮上來了吧,還是我開吧——這點酒沒事。咱們趕緊回去,你找地方過幾口癮,看你這樣子我都替你難受。
然後雷哥就發動了賓士車,在路上開始賓士。
風馳電掣間,一聲巨響,雷哥的車前一片煙塵,一輛腳踏車外加兩個人飛出去十幾米。
雷哥還沒緩過神,一直在副駕駛昏昏欲睡的楊四突然大聲說,快,你快下車走人,我在這等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