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結束後,夢醒了。
每一處傷口都在一刻不停的提醒著我曾經發生了什麼,我被疼痛折騰得一直睡不著。
二飛和大軍一個在我床頭,一個在門口的長椅上睡得鼾聲雷動。我疼出的汗水在床單上殷出一個人形。
隨著窗外和樓道裡逐漸有了白天的聲音,二飛抬起頭勉強睜開堆滿眼屎的睡眼,問我,赫源你餓不,我去弄點吃的。
我說不用,你找地方歇著吧,天亮了,這裡沒法睡覺。
二飛在臉上抹幾把,說我去買點早飯吧。你等著,很快就回。說罷轉身出去。
房間只剩我自己,我躺著胡思亂想,終於等到睏意戰勝了疼痛,昏昏睡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走進來。
我半睡半醒,說,你和大軍吃吧,我不想吃。
來人並不理會,走到我床前停頓一下,然後驚呼,哎呀!真的是你?沈赫源?
我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護士帶著口罩,正驚喜的看著我。
我奇怪:你是誰?
護士拉掉口罩:我啊。蘇楠。
我興奮起來:蘇楠?我的天。你竟然混進白衣天使的隊伍了。
蘇楠說,暫時還沒呢。我醫專今年畢業,來這兒實習,正好輪到急診科,早上接班就看到病歷卡上面有個人叫做沈赫源,還在想不會這麼巧是你,沒想到——你怎麼回事?
我苦笑說,見義勇為,捨身勇鬥歹徒什麼的。
蘇楠皺眉,說你怎麼還是這麼沒正經啊——都這樣了還胡扯。
我正色說,沒胡扯啊,你看著,今天搞不好會有警察舉著大錦旗來看我呢。
蘇楠說,警察來了也只會是帶著大手銬吧?你說你上學的時候多聰明,老師們也都喜歡你,你怎麼就……哎呀!淨顧著聊天,忘了巡視病房的事情!都賴你!快,吃藥,量體溫!
日期:201
蘇楠是我的高中同學。
我高中的時候過於孤傲,認為讀書無用,大把時間花在看小說和談戀愛上面,與好幾個姑娘纏綿悱惻。蘇楠當時性別模糊,作風硬朗,無法進入我的視線,只是隱約聽說她有個姐姐挺漂亮,挺淑女,父母做生意,家境不錯。
後來我中途退學,不久又被判刑入獄,出獄後便與絕大部分同學失去來往,闖蕩江湖。想不到今天竟然在這樣一種情況下,遇到蘇楠。
我順從的從她手中接過藥片服下,又量了體溫。蘇楠戴好口罩,對著陽光舉起體溫計,長長的睫毛被早晨的太陽塗抹成金色,忽閃幾下說,挺好的,不發燒。你休息吧,千萬不能亂動,你腿上的傷挺重的,不要留下什麼後遺症。
我點點頭,蘇楠眯起眼睛對我一笑,說那我去查房了,一會兒有空再來看你。說完推起送藥的小車輕手輕腳走出病房。
大軍和二飛陪我一起吃了午飯,閑暇的時間裡幫我翻過身來。我肩背有傷,大部分時間只能側臥和趴著,就抽煙和他們倆閑聊。
二飛說,你這次可比我上次挨砍嚴重得多,這群家夥挺狠啊。
我說屁。戰鬥力還是不行,幹活不夠職業,放跑了小黑不說,就連胖子都活蹦亂跳。
大軍說那你怎麼躺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