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夏季,這裡都會憑空冒出一堆大排檔,幾位老闆在此割據,煙燻火燎熱鬧非凡。這一嚴重擾民但又被廣大酒鬼喜聞樂見的形式逐漸成為一景,頑強生存於詬病和贊美的夾縫之中。
電影院外有一片停車場,寬敞之極。由於時間尚早,停車場上面的車子很稀疏。大虎將車停在一個靠近出口的位置,指著大排檔對我們說。仔細看,靠近電影院大門臺階的那個位置,桌子上面正對著我們,戴眼鏡的人。看好。
我沿著大虎的手指看過去,只見那裡有一桌客人正在暢飲,桌子上大概坐了七八個人,除了戴眼鏡的目標,其餘幾人都是典型的社會人造型,光著上身酒興正濃。
大虎利用戰前閑暇,對我們解釋了選擇此地的原因。
一般來講,大排檔的特點就是燒烤和啤酒。而絕大部分人,喝了啤酒之後都會有一個問題,就是會不停的走腎。但大排檔位於電影院前面的廣場,是不可能有廁所的,因此如果想撒尿,一定要起身走到電影院裡面的公廁。而從夜市攤位上面到電影院公廁的這幾百米距離,就是我們最佳的下手時機。
此刻,夏日最後的餘暉已經褪去,黑夜正式降臨。大排檔的攤位上點起了電燈,客流也到最高峰。
大虎從切諾基的工具箱中拿出一把螺絲刀,走下車把前後車牌摘掉拿進來。然後對我們說,下一次,眼鏡獨自起身撒尿,我們就幹。
貼了深色防爆膜的切諾基停在夏夜的停車場,盡管車裡開著空調,我還是能感覺到汗水沿著我的脖子留到胸口,肚皮,又癢又膩。戴上手套,攥緊手裡面的棒球棍,看一眼小黑和胖子。
小黑正若無其事的點著一支煙,低頭研究切諾基的車牌,胖子抬起帶著手套的胳膊,擦掉鬢角淌下的一行汗水。
時間一分一秒的跳動,誰也說不清到底過了多久。車內的我們默契的保持著安靜,除了香煙被用力吸入時發出噝噝的燃燒聲音,再也聽不到其餘聲響。我們放佛海面中的孤島,與車外的喧鬧隔離。
突然,大虎低聲說一句,來了。然後掛檔,踩油門。車子慢慢的滑了出去。我朝大排檔看一眼,見到眼鏡已經起身,獨自一人走開,桌子上面的其他幾人正在熱鬧的說著什麼。
大虎開著車沿著大排檔邊緣繞行,緩緩靠近了正在步行的眼鏡。只見眼鏡並沒有走進電影院,而是來到電影院側面的一片草坪,解開褲子對著草地撒起尿來。
大虎猛的一腳油門把車開到近前停住,低聲吼一句,下車!
我們從三個車門分別沖出,提著棒球棍圍過去。
小黑第一個沖到近前。眼鏡聽到後面的聲音,不經意的回頭,剛好看到小黑高高舉起的球棍。球棍狠狠砸下,正打在眼鏡右腿。眼鏡慘叫一聲倒下,胖子及時補上了第二下。
我提著棍子看一眼四周,發現眼鏡的同伴已經聽到喊聲,站起來看到這邊的場景,楞一下然後紛紛提著酒瓶朝這邊跑過來。
我急忙湊過去在眼鏡腿上砸兩下,拉著小黑說,上車!
整個過程持續不到一分鐘。
我們跳上車子,車門還沒關好,大虎已經帶著我們沖出去。
鬧市區路邊停了不少車,而且依稀有一些行人。大虎把手放在喇叭上持續按著,腳下油門一刻不松,單手握著方向盤不停避讓行人。
我回頭向後面看去,眼鏡的同伴有幾個人已經跑向一輛車開啟車門鑽進去,準備朝我們追過來。
我對大虎說,虎哥,他們也有車。可能會追過來。
大虎笑笑說沒關系。伸出手拍拍我說,很好。你們做的特別漂亮。
車子拐上一條主路,速度加快。我回頭,並沒看到有車追上來,心裡漸安。
大虎接連並線超車,由於摘掉了車牌,因此見到紅燈也毫不客氣的沖過去,飛快穿過幾條街道。
大虎把車子停好,對我們說,摘掉手套、帽子,下去。
我問。下去?
大虎說對。你們三個分別走。每人打一輛車,繞一圈,走不同的路,然後回到沸點,我在那裡等你們。
我們依言行事,按照大虎的吩咐下車,每人攔下一臺出租。
我對出租司機說了一個地方,到了以後,讓司機停車等一下,看著後面沒有車子跟來,然後要司機回到沸點。
不久,小黑和胖子也前後到了。我們走近停車場,遠遠看到大虎站在切諾基旁,靠著車門對我們三個伸出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