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了天際。陰影下,群山黑魁魁,大地陰沉沉,伸手不見五指。
“全軍點起火把,加速行軍!”
黑夜中突然傳來一聲李秀寧的嬌叱,山道間緊接著便豎起了數千支火把,遠遠望去,就像一條蜿蜒盤旋的火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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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隆...轟隆隆隆...
唐軍點起火把又急行軍了四五十里後,天空中突然電閃雷鳴,斗大的雨珠如梭而下,很快就將唐軍將士點起的火把悉數澆滅。
原本走在後面的陳玄禮撥馬走到李秀寧面前,拱手勸道:“公主殿下,我們已經急行軍趕路了上百里,將士們也都累了。現在大雨又把弟兄們的火把都給澆滅了,黑燈瞎火的也不方便繼續趕路,依末將看,不如暫且找個地方避雨,也好讓將士們休息一會。”
李秀寧斷然搖頭道:“隋軍昨夜便已得到訊息撤走,想要追上他們我們就必須抓緊一切時間,告訴將士們咬咬牙再堅持堅持,只要此役能夠取下龍治李泌首級,我李秀寧願將公主府一切財寶拿出來犒軍!”
陳玄禮眉頭跳了跳,他當然知道李秀寧為什麼這麼急切地想要追上隋軍,可仗真不能這麼打,他只能苦口婆心地繼續勸說李秀寧:“公主殿下,李世績將軍信中不是說了嗎,他已經派遣田再彪將軍率兵馬在前方設伏阻攔,我們真的不必急在這一時!”
“李世績所部不過兩萬餘人,能夠讓田再彪帶來的最多也不過七八千人,而且他們剛剛才從巴蜀敗退回來,一兩場小勝根本沒辦法改變他們原本低沉計程車氣。而隋軍兵強馬壯,要是發現前方道路被阻之後必然是全力突圍,憑田再彪將軍那點兵馬根本抵擋不了多久!”
李秀寧絲毫沒有被陳玄禮說服的意思,馬鞭一揮便往前衝去。
陳玄禮無奈地嘆了口氣,也只能打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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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再彪雖然在之前劍門關一戰因為關鈴和徐寧之死已經和李世績鬧翻,就連最基本的面和心不合都做不到,但是在大事上田再彪卻不含糊。這一次李世績讓他率兵前去圍截隋軍,他二話不說便帶兵出發了。
“呼!”
全副甲冑的田再彪直立在山坡上,望著眼前的瓢潑大雨,突然長嘆了一口氣,惆悵不已。
經過劍門關南鄭城這幾戰下來,李世績可以說是憑藉一己之力挽回了唐軍在漢川方面的頹勢,立下了赫赫戰功。有如此戰功傍身的李世績,就算李淵知道了當初李世績捨棄李孝恭獨自逃命之事,出於大局考慮也不可能重責於他。
更何況,以當下的局勢來看,那些從巴蜀逃回來的唐軍將校肯不肯和自己站在一條線上指正李世績都是個問題。田再彪也承認李世績能力過人,若不是他現在唐軍的局勢只怕會更加糜爛,可是一想起他當日毫不猶豫地捨棄了還在前線浴血奮戰的李孝恭,田再彪的心裡就是厭惡不已。
“報,田將軍,前方不遠處有大隊兵馬趕來。”就在這時,田再彪的副將匆匆趕來,拱手向田再彪稟報軍情道。
“是隋軍嗎?”田再彪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伸手提起倒插在地面上的丈八長槍。
副將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將軍,你也看到了,這雨下得那麼大,那支軍隊根本就沒打火把,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人影,完全分辨不出來是隋軍還是唐軍。不過看起來他們似乎趕路趕得很急。”
“趕路趕得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