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的這道命令來的突如其來,還未等楊杲反應過來,蕭皇后就已經大驚失色,對著楊廣哀求道:“陛下,不,杲兒還只有十歲,您怎麼忍心?”
“閉嘴。”楊廣不耐煩地看了蕭皇后一眼,冷冷說道:“看在杲兒替你求情的份上,蕭銑的事朕暫時不找你算賬,給朕回宮去!”
“陛下——”
“還不走?”蕭皇后還想在說什麼,楊廣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
蕭皇后無奈地站起身,戀戀不捨地看了楊杲一眼,抽噎著走出了御書房。
蕭皇后離去,整個御書房只有楊廣楊杲父子二人,兩人對視良久,楊廣突然長嘆了一口氣,對著楊杲說道:”杲兒,你是不是在心裡埋怨父皇太不念舊情了?“
“父皇,這。。。”楊杲一時語結。
楊廣苦笑一聲,嘆息道:“你母后深居內宮,蕭銑造反一事跟她也沒有關係朕怎麼會不知道?”
“那父皇為何。。。”楊杲吃驚地看著楊廣。
楊廣意昧深長地看了楊杲一眼,長嘆一聲,“無情最是帝王家啊!杲兒,你自幼聰穎,但畢竟涉世未深,不懂人心險惡,蕭銑畢竟是你母后的侄兒,若是朕不做出這幅姿態,此事一定會被那些亂臣賊子所利用,他們會散播謠言說朕縱容後宮,說你母后是紅顏禍水,人言可畏啊!”
說著說著,楊廣臉上浮現出厭惡的表情,恨恨說道:“一旦這些謠言散播開來,那些自詡為忠臣的迂腐書生就會冒出來大肆請願,說什麼請斬你母后以正後宮之氣,好給他們自己博取一個清流名聲!”
“杲兒你記住!”楊廣越說越激動,眼神中甚至透露出一絲殺氣,“李密、蕭銑這些亂賊固然可恨,但是更該殺的是朝中那些自詡清流計程車大夫,他們以忠臣良士自居,但做事只顧自己的名聲,全然不顧我大隋的利益,著實可恨!”
“虞世基雖然貪財,但是他才思敏捷,做事甚合朕意,而那些清流大夫呢,名氣很大,做起事來比飯桶還要飯桶。杲兒,朕今天教你一招用人之道,身為帝王,不僅要會用忠臣良將,也要懂得駕馭奸臣,奸臣有奸臣的妙用,有些事情你離不開奸臣!”
“父皇。。。”楊杲一臉震驚地看著楊廣。
楊廣淡淡笑道:“傻孩子,知子莫若父,你想幹什麼朕會不知道嗎。你皇爺爺把大隋交給了我,可我卻把它弄得支離破碎,實在是愧對你皇爺爺啊!“
楊廣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悲涼,”父皇時日不多了,可是膝下子嗣單薄,暕兒雖然年長,但太不成器;倓兒雖然聰慧,但他書生意氣太重,被那群書呆子教壞了,難成大事。現在父皇只能指望你了,希望你可以完成父皇的心願,這樣父皇在九泉之下也能面對你皇爺爺了!”
“父皇!”
聽到楊廣的這番話,楊杲抑鬱不住眼眶中的淚水,撲倒在地痛哭不止。
這就是楊廣的自白,這位以次子身份登基稱帝的隋煬帝,登基之初是雄心萬丈,挖鑿大運河促進南北融合,建立科舉制度打破了世家大族對官場的壟斷,滅吐渾谷開疆拓域,西巡張掖重開絲綢之路。
可是因為世家大族的百般阻撓,再加上他急功近利的性格缺陷,最終導致了他夢想的藍圖破滅,而作為失敗者的他更是被打上了千古暴君的烙印。
可誰又會知道因為操勞國事心力交瘁的他五十歲都還沒到就已經是滿頭白髮,大業十四年他被宇文化及縊死時心中的那份悲涼又有誰能夠體會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