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雙在說:“好可愛的寶寶。”
小雙在說:“今日營中無事,巴州城也無事,大哥放心安歇吧。”
為何聽不到他的說話聲?溫雅在睡夢中蹙了眉頭。
耳邊響起快而穩的腳步聲,是他的腳步聲,他進了屋中,他卸掉了鎧甲,他在翻書,聽到秦義說打好水了,嘩啦嘩啦的水聲停下的時候,他走了進來,他站在床邊定住了腳步。
他揭去她身上的毯子,溫雅想說冷,卻發不出聲音。
他的呼吸凝滯,他站了很久,他在床邊坐了下來,他的手指撫摩著她的臉頰,一點點描畫著她的輪廓。
他的觸碰是那樣美好,讓她如喝下薄酒一般微醺,所有雜亂的聲音都消失了,沒了任何聲響,周遭靜謐,靜謐得彷彿陷入虛空。
虛空中一塊大石淩空撞了過來,又沉又硬壓住了她,大石帶著熱騰騰的濕氣,彷彿剛從水裡撈出,壓著她裹住了她,暖和多了,她展眉笑了起來,也許是毯子吧,是毯子又回來了。
大石有雙臂,緊緊箍著她,大石上有嘴,疾風驟雨一般親吻著她的臉,大石有雙唇,含著她的唇吮吸著,大石嘴裡有牙,對她的唇瓣又啃又咬,大石牙後有舌,撬開她的牙齒頂了進來,不管不顧橫沖直撞。
她的唇被堵得密不透風,胸腔中越來越憋悶,她掙紮著想要推開,手腳使不出力氣,幾乎快要窒息的時候,就覺腦子裡咯噔一聲,似乎開了一把鎖,她從睡夢中清醒過來,額頭滿是細汗,她大睜著茫然的雙眼,天黑了嗎?還是依然在做夢?
她想要說話,唇舌被密密堵著發不出聲,鼻端縈繞著青草般的氣息,身子被裹在熟悉的懷抱中,不是做夢,是他回來了嗎?
感覺到她的掙動,他松開她的唇,臉扭在一旁,急促粗重得喘息著。
“榮恪?”她的唇舌被肆虐得幾乎麻木,試探著發出聲音,輕而含混,彷彿囈語一般。
他沒有說話,扭過臉,深深埋進她懷中,身子緊貼著她的身子,雙臂將她箍得更緊。
“我被夢魘住了,夢中有雷聲雨聲馬蹄聲甲冑聲許多人在說話,有一群男人在喊主公,好像文武大臣在山呼萬歲,那喊聲蓋過了雷聲雨聲,比皇帝還要威風。還有女人的說笑聲,嬰兒的啼哭聲,大雙小雙在說話,秦義在說話,就是聽不到你的聲音。”她嘆息著環住他,撫摩著他的肩背,“似夢非夢,在夢中你是一塊石頭……你說句話,讓我知道我不是在做夢。”
他依然沉默,溫雅屏住了呼吸,心中恍惚不已,果真是夢中之夢嗎?
緊抿了唇不敢再說話,生怕嚇走夢中的他,只是緊抱著他撫摩著他的肩背,手指沿著他後背上凸起的疤痕蜿蜒而下,睡夢中的他沒有穿衣裳,他的面板像是厚實的綢緞,綿密柔韌。
溫雅輕笑著心想,摸上去真舒服。
他在她的撫摩中,身子顫顫得起慄,她靈巧的手指滑下去,又蜿蜒而上,兩手沿著肩膀滑上脖頸捧起他臉,親吻著他的額頭他的眉眼,沿著鼻樑向下劃過雙唇下巴,含著他的喉結輕輕吸吮,他的身子顫得厲害,已平穩下去的喘息又急促起來。
他緊抱她的雙臂突然松開,兩手摁著她手,掌心貼著掌心,將她的雙臂固定在身側,唇找上她唇,沒有體貼溫存,舌尖頂開她的牙齒長驅直入,瘋狂霸道得鯨吞蠶食,彷彿要將她吞入腹中據為己有,彷彿在宣示主權,彷彿生怕她離開。
意亂情迷中,恍惚聽到嗤拉嗤拉的裂帛聲,當她驚覺衣衫被他褪盡,窩進他懷中嬌嗔說一個你字,猝不及防得,他已魯莽闖了進來,撕裂般的疼痛席捲而過,她啊得喊了一聲,張口咬在他肩頭。
他埋頭勇往直前,與她徹底合為一體的時候,終於低啞開口,輕聲喚她著的名字:“雅雅......”
她依然咬著他的肩,直到疼痛過去,用力拍上他的後背,想要罵他粗野卻頓住了。
他的後背上滿是汗水,他一動也不敢動,他在她懷中僵著身子,他緊張得秉著呼吸,似乎就要窒息。
伸手撫上他額頭,有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手臂滴落。
“傻子。”她為他拭去額頭的汗水,抬頭細細吻著他的眉眼,輕聲問道,“緊張了?”
他沙啞低嗯一聲,她兩手環上他腰,撫摩著他的肩背,低聲說道,“不疼了,一瞬間就過去了。”
他又嗯一聲,漸漸放鬆下來,雙臂緊緊環住她,將她嵌在懷中,身子密密裹住她的身子,動作緩慢,溫柔而小心,交替的喘息聲中,他帶著她升起攀至雲端,又落下墜入深淵,起伏著翻滾著迷亂著瘋狂著,天地已不在,一切都寂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