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著她遠走高飛,她一輩子隱姓埋名,不敢見父母親人,這就是你的打算?”
“我不想和她一輩子不明不白,我想與她成親,讓她成為我的妻子,我們生兒育女,讓她過正常的日子。”
“如此大費周折,還不如舉兵造反,只要你奪得帝位,你願意怎樣做就怎樣做。”
榮恪不知道他是隨口一說還是試探,小心說道:“我也想過……”
“只是想過嗎?”溫總督瞥他一眼,“十年之功,為何放棄?”
榮恪心中一凜:“雅雅絕不肯辜負睿宗皇帝的託付,那樣一來,她會與我反目成仇。我不想強逼她,不想讓她難過。”
溫總督微有動容,自他進來,頭一次正眼看他,指指對面座椅道:“坐下說話。”
榮恪坐了下來,遲疑一下,自己斟一盞茶。
溫總督將茶壺往他面前推了推:“早些年,我若懂得尊重柳真,不強逼她,不讓她難過,多替她想一想,就不至蹉跎半生。”
榮恪松一口氣,看來這句話說到他心坎裡了,他才賜座並賞口茶喝。只是他提起十年之功,還是少說話為妙。
溫總督看他沉默,竟笑了笑:“致遠提到你時,無意中說了句主公,我起了疑心,灌醉他到他的書房瞧了瞧,竟不留痕跡,我派人多方查探,察知些蛛絲馬跡,不過依然只是推測,並無憑證,你無需擔心。”
“雅雅都知道,我都告訴她了。”
榮恪如此一說,溫總督滿意點頭。
“我和雅雅的事,大人可有良策?”榮恪見機轉守為攻。
溫總督沉吟半晌:“我思來想去,苦無良策。”
榮恪在心裡咬一下牙,以為你能比我高明,不也一樣?
“你們的事牽扯太多,實在不好辦,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溫總督搖頭,“你提到的死遁,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榮恪又在心裡咬一下牙,剛才說起放一把火的時候,他分明不屑一顧,那神情,彷彿在嘲笑我是個笨蛋,想的是最愚蠢的辦法。
“只是,你如今執掌中樞,常在雅雅身旁出入,年過三旬卻不娶妻,容易遭人懷疑,或者說,容易被別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造謠中傷。你還是娶親做個幌子。”溫總督看著他。
“除了雅雅,我誰也不娶。”榮恪慨然道,“我既執掌中樞,就不怕有人中傷,也無需掩人耳目。”
“既然你方方面面都想到了,無需再多費唇舌。”溫總督站起身,“走吧,今夜裡家宴,你也出席。”
江寧會館的桂樹聞名京城,正值八月盛放滿園飄香,眾人在後園花廳中早早圍坐,圓月攀上桂樹樹梢時,溫總督與榮恪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溫總督與柳真同席,溫瑜和玉娥同席,小皇帝挨著溫雅,瞧見榮恪笑道:“鎮國公怎麼來了?”
“臣與溫總督商談國事,肚子餓了,聽說此處有宴席,就腆著臉來了。”榮恪笑著給皇上行禮。
皇上忙說賜座,榮恪坐下四顧一瞧,雖形單影只,正好與雅雅面對面,倒也開心。
溫雅瞧著他,目光中含著嗔怪,父親與兄嫂來到京城後,他就不見了人影,有許多話想跟他說,卻一直稱病不肯進宮。
瞧他生龍活虎滿面春風的,就知道他是裝病。
仔細看著他,今日的衣裳分外好看,莊重而雅緻,頭上青玉冠映著月光,更顯面色如玉五官俊朗。
因數日沒見,心中一直思念,看著月下的他,竟有些痴了。
旁邊玉娥一聲笑:“幾年不見,榮哥倒是越發俊挺了。”
榮恪拱拱手:“玉娥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