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打賭吧。”延平笑道,“我們賭鎮國公和秦狀元,誰腳下的蘭草多。”
溫雅說一聲好,她自然賭秦渭多,延平賭榮恪,永安與延平一樣,永寧笑嘻嘻靠著溫雅。
夕陽西下,涼風漸起,金明池漾漾起了金波,有中官抬了竹筐過來,筐中整齊放著蘭草,空氣中浮出清冽的香氣。
麗貴太妃笑說一聲開始吧,一位中官敲響手中銅鑼,一隊女官站在湖心亭,齊聲唱道: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蘭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蘭草。
溱與洧,瀏其清矣。士與女,殷其盈矣。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蘭草。”
歌聲中,夫人們陸續走出花廳,期盼看著自己家的孩子。
幾位中官抬著蘭草從眾位青年男女面前走過,他們或大方或羞窘,都拿了蘭草在手。
歌聲停歇,一切靜默,有一位男子率先走出,是定國侯楚子材,他含笑走到一位紫衣女子面前,待要將蘭草拋在女子腳下,女子咬著唇伸出手接了過去,並將自己手中的蘭草遞了過來。
人群中爆發出歡呼聲和喝彩聲。惠太妃在溫雅耳邊笑道:“男方是定國侯,太後應該知道,女方是安國候府的長女,雖說是庶出,精明能幹,深得安國侯夫婦喜歡,這幾年替安國侯夫人掌家,上下整肅井井有條,定國侯娶了她,侯府又要興盛了。”
溫雅笑著點頭:“二人站在一處十分般配。”
“可不?看對眼了,瞧瞧那眼神。”惠太妃笑著,靜太妃笑道,“快看快看,又有幾對互贈蘭草的。”
惠太妃一眼看過去哦了一聲:“我的大侄女有主了,瞧瞧,男方雖黑些,倒也體面……這孩子,可算是能嫁出去了。”
溫雅笑道:“那位可是今科二甲,賜了進士出身。”
惠太妃一聽,興奮站了起來:“好,比那些勳貴子弟出息。”
麗貴太妃拊掌笑道:“八對了,太後,我們這次臨水宴功德無量啊。”
溫雅笑看著她:“貴太妃功勞最大。”
麗貴太妃興奮得面頰泛紅:“以後就得自己找點樂子,可不能整日悲悲切切哭哭啼啼。我若是常邀幾位夫人進宮推牌九說說話,太後可準嗎?”
“只要貴太妃高興,我自然準。”溫雅含笑說道。
麗貴太妃說一聲多謝太後,站起身踮著腳尖:“鎮國公腳下蘭草不少了,狀元郎跟他差不多。呀,太後快看,最多的是翟統領。”
溫雅站起身挑眉看去,翟沖面紅耳赤搓著手,腳下蘭草越來越多,都淹沒了腳面。大雙站在他對面憤憤看著。
再看秦渭,唇角浮一縷淺笑,任由眼前姑娘們來來去去。
榮恪悠閑站著,笑得雲淡風輕,每有姑娘過來投之以蘭草,就低低說一聲多謝。
丹鳳郡主踢開腳下的蘭草,朝他走了過來,重重踩上他圍在他腳邊的蘭草,似乎恨不能一棵棵碾做塵土,她目光奕奕看著榮恪,將手中蘭草遞到他手邊。
他躬身下去作了一揖:“多謝丹鳳郡主垂青,我已心有所屬,不能接受。”
“那個人是誰?可在場嗎?”丹鳳郡主手中蘭草依然向前,大聲質問道。
“在場。”榮恪目光堅定望向遠方,“不過,她是一位寡婦,我與她雖兩情相悅。卻障礙重重,是以,我不能說她是誰,但終有一日,我會娶她,我與她會在一起。”
榮恪收回目光看著失落的丹鳳郡主,突然伸手接過她手中蘭草,又彎腰將腳下所有的蘭草都抱了起來,大聲說道:“多謝各位姑娘美意。”
榮老夫人有些耳背,大聲問兒媳婦:“小二剛剛說什麼了?他看上誰了?把那些蘭草都抱走,是不是都要娶?我願意,這麼多孫媳婦,一人生一個大胖曾孫。”
“他打小就沒讓我省過心,如今年紀已近三旬,依然如此。”榮夫人沉著臉冷哼一聲。
榮恪的堂嬸在一旁輕聲勸道:“嫂子,有什麼話,咱們回家再說吧。”
榮瑛待要說話,月嬋一把攥住她手,輕輕搖了搖頭。
榮恪抱著蘭草轉身大步離去,溫雅斂眸看著他的背影,緩緩坐了回去,怔怔呆愣一會兒,翹唇笑了起來。
秦渭遠遠看著她,又轉頭看向榮恪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消失,兩手輕顫著斂眸半晌,身形一動,抬腳跨出圍在腳邊的蘭草。
眾人屏息盯著他,都在猜測他要走向那位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十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