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沖又漲紅了臉,看大雙不停吸著鼻子,老大委屈的樣子,心中不忍,撓頭道:“我每次出宮回家都是過夜半就動身進宮,那會兒正好鬼市剛散,這樣子的事遇見過好幾起,並不記得你,我也不是什麼英雄,只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那次是他啊,姐姐怎麼不早說?”小雙一噘嘴,“其實我能贏過那些人,只不過沒你那麼快,要耗些力氣才行。”
翟沖扭著臉不看她,只沖著大雙。
小雙哼了一聲:“我也不是無緣無故對付你,我大哥二十七了,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人,我才不管她是太後還是山大王,只要我大哥喜歡,她就得給我大哥做妻子。你為什麼要從中作梗?”
翟沖回頭道:“當朝太後和臣子不清不楚,對不住先帝,也對不住天下百姓。”
“那她對得住自己嗎?”小雙嗤了一聲,“聽說太後才二十,若是活上一百歲,就得老老實實守寡八十年,多可憐。”
翟沖被她的歪理說得愣住了,一時無言反駁。
榮恪笑著擺擺手:“翟統領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們謝過翟統領,先回去吧。”
大雙小雙退後幾步,齊齊福身下去,嬌聲婉轉說道:“奴家謝過翟統領。”
翟沖看著這一雙漂亮姑娘,一個粉紅一個嫩綠,水靈靈俏生生的,張了張口說道:“不必謝......”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伶俐掩上房門。
榮恪舉起酒盞:“跟翟兄說實話,我確實喜歡太後……”
“等等。”翟沖臉色由紅轉白,舉手製止他說下去,“我有一句話問鎮國公。瓊華公主對太後說,手中有你謀反的憑據,她威脅太後,若不將你交給她,她便要公諸朝堂,她還說要將你和太後之間的私情公諸於眾。”
“我與太後的私情?她可有憑據?”榮恪嗤笑一聲,“至於她說的謀反憑據,大概是指烏孫的銀礦吧。高宗皇帝交給先帝的是個爛攤子,國庫連年空虛,烏孫內亂後,先帝授意父親派人前往烏孫,得烏孫大將軍塞圖相助開掘銀礦,冶煉後運回京城戶部鑄成官銀,國庫方漸漸充盈,此事有戶部記錄在案,我倒不怕她汙衊。”
翟沖放下心:“你既沒有謀逆,剛剛的話便說下去。”
“我確實喜歡太後。”榮恪唇角微翹,“不過翟統領放心,我不求任何回報,不求擁有她,我只求呆在太後身邊陪著她保護她,為她分憂解愁。”
翟沖連灌三盞米酒下去,酒盞咚一聲擱在幾上,痛快說一個字:“行。”
榮恪詫異看著他,翟沖又喝一盞:“先帝在時,很辛苦很孤單,我不想讓太後也成為那樣的孤家寡人,太可憐了……可也不能隨便是個男人就行,你透過了我的考驗。”
翟沖看著榮恪:“不過我有句話告訴你,臣子該是什麼模樣,你在太後面前就得是什麼模樣,不能隨心所欲。這次是我,是延平大長公主,我們向著太後,而瓊華公主對你有情,所以一場風波化險為夷。如果是別的人,別說是真憑實據,就算是幾句流言,也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還會連累太後。”
榮恪正色看向翟沖,心裡不由生了佩服,以為他是個直來直去的愣頭青,到底在宮中呆得長了,受過元屹指點,很多事能一眼看到根本。
翟沖又道:“太後聰穎智慧,但感情上任性,這是先帝說的。勸說只會適得其反,所以,你要知道收斂。”
榮恪站起身恭敬一揖:“多謝翟兄。”
翟沖擺手:“實在忍不住你就找馮茂,他歪點子多,找個地方讓你見一見太後,熬到皇上親政後,你願意淨身做太監也好,做面首也罷,或者讓太後死遁,帶著她遠走高飛,隨你的意。”
榮恪又好笑又感動,躬身下去又是一揖。
“喝酒喝酒。”二人又連喝幾盞,翟沖拍著胸膛說道,“其實榮兄也救了我一命,被小雙戲弄後,我好像被抽去了骨頭,覺得自己什麼也不是,心裡空落落的,我早想好了,再過一陣子,還是這樣的話,我就沒資格再做侍衛統領,自請看守皇陵陪著先帝去。今夜裡,我這心裡又滿了,護衛大內的信心又回來了。”
榮恪看他兩眼迷離,心想,喝米酒也會醉,這酒量可太差了。
隨著敲門聲,大雙小雙一前一後抬著琴走了進來,小雙瞧著翟沖吐一下舌頭:“你夠義氣,我唱歌給你聽。”
“我彈琴。”大雙說著話看一眼翟沖,啊一聲歪頭笑了起來,“喝米酒也會醉,真可愛。”又對小雙道,“不如將他灌個爛醉,我想摸摸他臉。”
小雙眼睛一亮,拍手道:“好啊好啊,索性抬到你房裡去,讓你摸上一宵。”
榮恪指指大雙:“打小就是你在背後出謀劃策,小雙出頭沖鋒在前,剛剛還跟翟統領裝作楚楚可憐。我怕你們兩個都嫁不出去,逢人就說小雙雖然調皮,大雙溫柔懂事。”
大雙一噘嘴:“人家在喜歡的男人面前,就是很溫柔懂事的嘛。”
小雙哼了一聲:“沒眼光。”
榮恪挑眉問小雙:“這米酒裡是不是摻了燒刀子?”
還沒聽到回答,就聽哐當一聲,翟沖已一頭栽倒下去,果真爛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