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以為該當何罪呢?太後何不用國法處置我?”延平冷笑。
溫雅喚一聲來人:“延平大長公主目無君主誣陷大臣,押回公主府禁足,沒有我的旨意,不許離開公主府半步。”
“我看你們誰敢?”延平回頭看一眼聞言跑進來的柳真,指著溫雅道:“是我哥哥看錯了你,託付錯了人,枉費了一腔痴情。溫雅,你等著,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恣意妄為。”
“隨意。”溫雅一聲冷笑,起身昂然回了內室,喚一聲柳姑姑道,“我睏倦了,休要讓閑雜人等擾我清淨。”
延平貴為金枝玉葉,從未受過這樣的冷眼,一雙美眸噴出了火,惡狠狠看向溫雅寢室的方向,拔腳就要沖進去繼續跟她理論,柳真走了過來,小聲勸道:“太後和大長公主都在氣頭上,都不夠冷靜,有什麼話,等冷靜下來再說。依奴婢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延平嗤笑道,“柳姑姑自然會護著你的主子,我找皇上說理去。”
“誰敢去驚動皇上,唯你們是問。”就聽溫雅在寢室內沉聲說道,“大長公主不肯走的話,讓內寺所衛來羈押就是。”
延平手捏成拳,指甲刺進肉裡,不愧是溫雅,知道她的弱點所在,一擊就中。
當年是太後身旁的內寺所衛殺死了翟臨,太後病倒後,她將太後身旁的內寺所衛悉數誅殺,他們的徒子徒孫被趕出宮廷,可難免有漏網之魚,是以她從不允許任何內寺所衛靠近她,先帝和溫雅都知道她的忌諱,也總是維護著她。
可今日,因她惹了榮恪,溫雅竟不顧臉面,讓內寺所衛來對付她。
“我自己走就是,別讓他們髒了我的衣裳。”延平傲然說著,沖著寢室大聲道,“溫雅,還是那句話,我不會罷休的,你休想胡作非為。”
寢室中寂靜無聲,延平轉過身昂然而走。
柳真忙囑咐芳華帶人恭送,自己進了溫雅的寢室,溫雅正撫著額頭僵坐著,瞧見她進來懊惱說道:“延平是不是再也不會理我了?”
柳真沒說話,大長公主沖進來的時候,她與芳華就忙忙領命退出,遣散了侍奉的眾人,她只隱約聽到兩句,似乎與鎮國公有關。
想到鎮國公,她在心裡暗自嘆一口氣,為了鎮國公,太後已經與大長公主翻了臉,自己眼下還是不提為好。
溫雅趴到床上,她打小被父親帶在身邊,母親不怎麼出門,沒有機會去結識同齡的閨閣女子,很羨慕別人有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
進宮後她結識了延平,延平雖大她十多歲,可她性情爽朗愛說愛笑,兩個人在一處無拘無束,總有說不完的話,先帝在時,每逢大的節慶,她常常應邀去延平的公主府,一起宴飲玩樂,先帝駕崩,二人互相安慰,更因那次馮茂犯案,溫雅為保護她,曾讓她在宮中小住,二人好多個夜裡同塌而眠,有時候聊啊聊,聊到天亮才驚覺一夜過去,她在心裡早將延平當做是親密的友人,甚至跟她說起過從不肯對人提起的表姐。
可延平為了試探她,竟憑著大長公主的身份聯絡大臣,攻訐榮恪,就算你是為先帝不平,擔憂你們元家的江山,可你說他權勢日盛也就罷了,偏說他謀反,這不是要將人置於死地嗎?
是以溫雅瞧見她,窩在心裡數日的火騰得竄了起來,張口就將連日來憋在心裡的話問了出來。
她捶幾下床抬頭看向柳真:“她再也不會理我了是不是?我應該剋制脾氣,平心靜氣跟她好好說話的,這下可好,雪上加霜。”
“太後先下令解除大長公主的禁足才是。”柳真勸道。
“那不行。”溫雅哼了一聲,“她說要去找皇帝,又說不會跟我善罷甘休。她是大長公主,在王公親貴文武百官中很有些號召力,我得提防著她。”
“就這樣僵著了?”柳真問道。
“先僵上幾日再說。”溫雅頭埋回枕間,“讓我再想想。”
“大長公主氣性大,若因此氣壞了身子,豈不是更難有孕?”柳真又道。
溫雅嘆一口氣說道:“讓馮茂先哄著吧。”
柳真放下床幃緩步走出,溫雅埋著頭心想,延平是怎麼知道的?又想到柳姑姑,她好像知道了什麼,知道了多少?
兩腿在床褥間狠命跺了幾下,喜歡一個男人竟然這麼難。
爬起來看著床頭琉璃盅下罩著的石雕,伸手點上小人兒的鼻頭自言自語:“你那會兒清高自傲,總以為不會去喜歡任何一個男人,沒想到有這樣一日吧?喜歡上了一個男人,還做賊一樣偷偷摸摸。他這會兒在做什麼?可會想我嗎?”
自言自語著不由嘆氣,上次在厭翟車中相擁相抱都過了近兩個月,何時才能再痛痛快快抱抱他?
不光想抱他,還想痛痛快快親親他,想到那日車中的親吻,不由通紅了臉。
趴下去扯著被子向上再向上,將腦袋完全矇住,左手攥著燻球,右手包著布虎,蜷縮了身子,慢慢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備注:內寺所衛,就是武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