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鬱輕擊一下掌,小固進了花亭呈上一隻紅漆木匣,符鬱開啟來,裡面是一支通體瑩白的竹笛,取出來遞給溫雅:“新做好的,請太後笑納。”
溫雅接過去笑道:“《桃花渡》嗎?”
“不。”符鬱看著她輕笑,“同文館蓮湖中,太後尚欠我一首《牧牛曲》。”
溫雅舉笛子到唇邊試音,馮茂欲往前沖,被翟沖伸臂攔住:“沒看到嗎?烏孫皇帝切掉一隻手指。”
“所以呢,太後就得跟他簫笛合奏?”馮茂咬牙看著他。
“對啊。”翟沖點頭,“不過是一支曲子。”
馮茂扭臉看向圍牆外。
月亮剛爬上牆頭,皎潔的月華照進花亭,溫雅點點頭,符鬱站起身比手說請,歡快清越的笛聲響起,輕柔悠揚的簫聲隨即和了進來,笛音略高簫聲略低,笛聲稍急簫聲則緩,開頭尚能分辨,慢慢和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似水乳交融,交彙成渾厚開闊的樂聲,眼前徐徐展開一幅畫卷,夕陽西下,綠野千頃中點綴著青堂瓦舍,屋頂嫋嫋炊煙升起,三五黃牛緩緩而來,寬闊的牛背上牧童或騎或臥,悠然而歸……
聽者皆醉,就連翟沖也微微動容。
一曲罷了,溫雅起了興致,沖符鬱做個手勢,吹響一曲《夕陽簫鼓》,符鬱隨即做和,然後又是一曲《漁舟唱晚》。
連續三首過後,溫雅吹響了《桃花渡》,符鬱卻停了下來,坐下默然傾聽。
溫雅奏罷擱下笛子笑問:“為何?”
“我怕自己會將你當做是楚楚的替身。”符鬱眸色深沉。
”原來如此。“溫雅瞭然而笑,在她看來不過是一支曲子,符鬱卻視作他和表姐的專屬,心中更感念他的痴心。
珍珍跑了過來,拍著巴掌說道:“真好聽,小姨和爹爹合奏,比爹爹一個人吹簫要好聽一萬倍。”
溫雅就笑,珍珍趴在她懷中仰臉兒看著她:“珍珍喜歡小姨,也喜歡爹爹,我們做一家人好不好?”
溫雅一愣,尚未說話,就聽到嘩啦一聲巨響。
循聲望去,是圍牆外傳來的。
馮茂也望過去,心裡說一聲不好。
翟沖聞聲而動,攀上牆頭往下看去,一眼看到榮恪跌坐在花叢中,擰眉看著他,旁邊站著一位眉目如畫的姑娘,正指著榮恪做鬼臉,瞧見他,劈手一個手刀豎在頸間,用力劃拉一下,嘴裡咔擦一聲,圓睜雙眼瞪了過來,惡狠狠低聲喝道:“滾下去。”
翟沖面無表情跳了回來,走到花亭旁躬身稟報:“是隔壁的大貍貓踩碎瓦片鬧出的動靜,請太後安心。”
溫雅點頭:“這隔壁,可是人家嗎?”
“是大戶人家,一牆之隔是他家的後花園。”馮茂搶上前說道。
溫雅嗯了一聲:“我來沒有驚擾到他們吧?”
“不會。”符鬱對馮茂和翟沖擺擺手,開口說道,“此處是瓊華買下的宅子。”
“買了宅子嗎?”溫雅揚眉看向他,“看來瓊華公主果真執著,想來日後要在京城常住。”
“我跟她說過了,太後捨不得股肱之臣,這樁親事做罷。”符鬱說道,“她氣性上來騎馬就走,三天沒見到人影。至於這宅子,我也是剛從馮駙馬那兒知道是瓊華買下的。”
溫雅說聲多謝。
符鬱意會點頭。
“討厭的大貍貓。”珍珍沖牆頭噘一下嘴,“小姨,我們做一家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