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鬱幾次想要開口,卻發不出聲,竭力讓自己鎮靜下來,聲音嘶啞說道,“我當年回到烏孫的途中九死一生,又怎麼捨得帶著她一起受苦。回到烏孫後得瓊華相助站穩腳跟,立即派人到嶽州去找楚楚,卻得知她嫁人的訊息,說她已經成親並有了身孕,與夫君十分和美,派去的人還給我帶回一封楚楚的書信,她說她很好,她很幸福,讓我忘了她。可是我忘不了,我又派人來找她,卻得知她難産去世的訊息。我痛不欲生,一直沒有娶妻,此次來到殷朝,除去國事,就是想要去她的墳頭祭掃,我有很多話,想要跟她說……”
他的聲音帶著強忍的哽咽:“我到殷朝為質後受盡磨難,心裡有很多憤恨,後來到了洞庭書院,雖讀孔孟之書,可心底的憂悶依然無法排解,像無根的飄萍一樣無所歸依,直到我遇見楚楚。她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美好,她柔美堅貞,溫暖著我寬容著我愛著我,因為她,我心裡有了歸依,下定決心要回到烏孫奪取皇位,想要與她一起坐擁江山天下。我怎麼會忘了她?我一日也不曾忘。”
溫雅冷眼看著他:“如此說來,有人仿冒了表姐的書信,有人給你傳遞假訊息,有人矇蔽你殷朝太後乃是揚州知府的千金麗妃,這個人刺傷了鎮國公,這個人竭力阻攔你與殷朝求和建立邦交,這個人是誰,你自然心中有數,你信任了奸佞小人,難道還要護著他嗎?”
“我自會給太後,給楚楚……”符鬱的聲音頓住,他艱難吞嚥了一下,長長吸一口氣嘶啞說道,“給我們的孩子一個交待,請太後容我幾日。”
溫雅冷聲說道:“處置那個人的時候,我要親眼看著。”
符鬱悶聲說好,他狠狠抹一下臉站起身,腳步有些踉蹌,走到門口腳步頓住,轉身說道:“多謝太後告訴我真相。我這次要見太後,是為了一句解釋,並非我派人刺傷的鎮國公。原來太後並沒有懷疑我,兵圍同文館只為堵悠悠眾口。”
溫雅嗯了一聲:“我沒有那麼愚蠢,也不會輕易受人擺布。”
符鬱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終是無言。
他出了偏殿的門,在丹樨上憑欄站了一會兒,隨後恢複鎮靜,抬腳緩步走下丹陛階。
溫雅坐回去,強忍著的眼淚洶湧而出。
官府的定論是表姐受了刺激已經瘋癲,洞房裡那把火是表姐放的,可是表姐那樣護著自己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放火?她一直懷疑表姐是為人所害,如今真相呼之欲出,可是這真相,遲來了十年。
她拿出那張小像端詳著,指尖描繪著那柔美的輪廓,在你最難的時候,我沒能幫上你,雖然遲了,我總要還你一個真相。
傍晚得到訊息,說是烏孫皇帝派了一隊兇神惡煞的精兵,風馳電掣回烏孫去了。
又說烏孫皇帝回去後一直吹簫,反反複複一直都是那首《桃花渡》,張淮離開同文館進宮前,還能聽到簫聲。
“那個蓮蓮姑娘呢?”溫雅問張淮。
“給了一筆銀子,給放出去了。”張淮忙道,“聽那廚子說,蓮蓮姑娘本以為要做個妃子什麼的,瞧見烏孫皇帝就臉紅,可烏孫皇帝不理她,也沒召她侍寢,今日從宮中回去瞧見她,好像突然想起來有這麼個人,讓小固打發她走,那蓮蓮姑娘不願意離去,滿臉是淚一步三回頭,怪可憐的。”
溫雅點頭,遞過一張小像吩咐道:“這個給烏孫皇帝吧。”
表姐擅丹青,這張小像乃是她親手所畫。
張淮接過去仔細收了起來,溫雅心中撕裂一般劇痛,那張小像於她乃是唯一,給了符鬱,就再也不能睹畫思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放出來還是挺忐忑的,怕被砸磚頭~其實符鬱十一年前離開殷朝,那會兒雅雅才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