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開。”溫雅的口氣不容置疑。
“太後如此做, 於禮不合。”翟沖低聲勸阻。
溫雅站著沒動,也沒再說話,柳真本在內室陪著皇帝,芳華跑進來說太後要去探望鎮國公,她急得追了出來,剛喚一聲太後,溫雅冷哼一聲回頭瞧她一眼,沉著臉不悅說道:“好啊,一前一後夾擊, 你們這是侍奉我呢?還是看守監視我?”
二人沒敢說話,溫雅咬牙道:“我非去不可,誰也不許攔著, 這是懿旨。”
翟沖依然不動,溫雅抬腳徑直向前, 眼看就要與他撞在一起,翟沖忙側身躲過, 求助看向柳真,柳真忙說道:“軍營中人多眼雜,趕緊派人肅清道路,護送太後過去。”
“不用。”溫雅後背挺得筆直,頭微微後仰, 聲音冷清說道,“鎮國公練兵得勝,卻遭人暗算受了重傷, 我堂堂正正去瞧他,何需掩人耳目。”
柳真和翟沖忙喚人跟上,榮恪軍帳外圍著許多將士,瞧見太後過來,忙避讓一旁躬身施禮,溫雅朝他們微微頷首示意,和煦說道:“眾位將士比武得勝,朝廷定會重賞。”
將士們歡呼起來,溫雅又道:“我已問過太醫,鎮國公的傷勢沒有大礙,只要安心將養,定會痊癒,眾位將士請放心,想來大家都很疲憊,且先回營歇息。”
眾人迅速散去,柳真揭開門上垂掛的錦簾,溫雅昂然走進。
秦義正守在在榮恪榻旁,聽到動靜抻長脖子看了過來,就見門簾被揭起,一個高挑的人影緩步而進,站在門口朝他看了過來,秦義想問你是誰啊,又覺得不該問,眼前的人氣勢非凡青紗遮面,莫非是?
他沒敢往下想,跳起來伏倒身子磕了個頭,她說話了,帶著笑意問道:“你就是秦義?”
秦義忙說一聲是,她嗯了一聲:“你去門口守著。”
秦義爬起來一溜煙跑了出去,她邁步向裡,走到榮恪躺著的臥榻邊停下腳步,摘下遮面的青紗,微低了頭朝他看去。
他昏睡著,面色因練兵三月磨礪得黝黑,看不出傷後的病弱,嘴唇卻異樣得白,沒有一絲血色,身上蓋著錦被,捂得嚴嚴實實。
站一會兒彎下腰,伸手揭開被子,他只穿了中衣,領口敞開著,可看見右肩包紮傷口的白布,包紮得很厚,可見傷得很重。
觀察一會兒給他攏了被子,轉身欲走,手腕突然被緊緊抓住,回頭一瞧,榮恪正定定看著她,聲音低啞說兩個字:“別走。”
她一動,手腕被他抓得更緊,無奈說道:“先放開,我好轉身過去跟你說話。”
他這才放開,瞧著她轉過身看著她笑:“特意來看我的嗎?”
“不是特意。”她看著他,緩慢搖頭,“只是順道過來瞧瞧你。”
“那我也高興。”他抿一下唇,“兩個月沒見面了。”
她嗯了一聲:“你黑了許多。”
“難看了嗎?”他挑眉問道。
“有一點。”她絞一下手咬了唇。
“要不要坐下說話?”他伸手拍拍榻沿。
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坐了下來,扭臉說道:“站了很久,累了。”
他看著她的側臉笑:“我沒事,放心吧。”
“能有什麼事呢?”她扭臉看了過來,“刺客抓到了,是衛國公的小兒子,藏在點將臺桌子下面桌帷裡,看到衛國公那邊要輸,急眼了,就沖你放冷箭。”
榮恪喔了一聲,沒說話。
“衛國公在別館外面哭呢,雙淚長流,沒有哭聲,看來是真哭,不像那次因楚子都一案,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得演戲。”
“你知道他那是演戲啊?”榮恪揶揄道,“我以為你被他哭得感動了。”
“你你你的,越來越放肆了。”她哼了一聲,“徐泰有五個兒子,其他幾個都又笨又渾,只有這個小的聰明伶俐,是他的命根子。”
“太後要饒過他,藉此收服衛國公,臣說得可對?”榮恪瞧著她,目光中無波無瀾。
她兩手捏在一起:“仗先帝之威,衛國公表面上對我和皇帝尊崇,心底裡輕視我們是婦孺,這次確實是徹底收服他的好時機,若是嚴辦,也許會逼反,或者為他日釀下禍根。”
榮恪嗯了一聲:“死罪可饒活罪難免。”
“這也是讓我費神的,一個八歲的孩子,該如何處置才好?”溫雅蹙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