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怏怏得往溫雅肩頭一趴,溫雅笑道:“你和馮茂想要孩子,就得聽呂郎中的話。”
“我知道。”延平臉扭往溫雅身後,輕聲在她耳邊說道,“那日沒臉再見你,就偷偷溜走了,這些日子也沒臉進宮,今日一來,雅雅見了我還跟往常一樣,我這心才放下。”
“延平還是延平,怎麼會不一樣?”溫雅拍拍她手背,“駙馬知道嗎?”
“他是孩子心性,還是不知道的好。”延平閉一下眼,“有一次我做噩夢,夢見了皇後,她變成了一隻貓,人形的貓,全身長滿黑毛,一雙眼睛綠幽幽的,喊著我的名字,兩手兩腳利爪一般朝我抓過來,我嚇醒了,跟馮茂說是我害死的皇後,他問我為什麼,我說看她不順眼,從那以後他認定我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一有風吹草動,就懷疑我殺了人。”
“不管駙馬認定什麼,依然待你如珠似寶。”溫雅撫著她手背安慰。
延平笑了起來:“茂茂看人的眼神,和翟臨一模一樣,專注溫柔。”
溫雅不想再聽下去,延平也沒再說下去,站起身牽起她手:“走吧,回去抱著這燻球補覺去,瞧瞧是不是真的安神。”
溫雅沒有補覺,在延平陪伴下用過早膳去往垂拱殿,到了西暖閣隔窗一瞧,方太師正在授課,元昕專注傾聽。
心裡不由生了慚愧,一個夢而已,何至於糾結彷徨?
榮恪是扶了我一下,我當時眩暈,身子直晃,他就在近處,不過來扶著,還眼睜睜看著我摔地上不成?
在心裡自嘲一番,進東暖閣專注看奏摺。
一日下來十分乏困,夜裡早早睡下,燻球捂在手中沁著涼意,鼻端清香縈繞,一夜香沉無夢。早起梳洗的時候,看著銅鏡問柳真道:“鎮國公是今日啟程嗎?”
柳真說是,溫雅抽出妝臺底下小屜,拿出一塊玉牌:“讓薛明把這個送過去。”
這塊玉牌柳真認得,是昔年溫總督親手雕刻,送給愛女的及笄禮。
看柳真捧著玉牌猶豫,溫雅緩聲說道:“父親霸道護短,若是榮恪與他起了沖突,拿出這個,父親顧念著我,也不會太為難他。”
榮恪帶著隊伍趁著早起的涼氣,城門剛開就啟程,麗正門外長亭中,馮茂備了杜康酒為他送行,剛坐下拿起酒盞,就聽有人大聲喊著鎮國公請留步,起身眺望,就見一匹快馬從城門中疾馳而出,飛速來到他面前,薛明從馬背上跳下,遞過來一個錦袋,喘著粗氣說道:“太後吩咐,把這個送給鎮國公,太後還說,溫總督看到這個,興許能顧念一二。”
榮恪開啟錦袋上的抽繩,倒出一塊玉牌攤在掌心細看,墨色的玉牌,牌面上鏤空雕刻著一朵潔白的芙蓉花,芙蓉花鑲了金邊,耀眼奪目。
他小心收進懷中,對薛明拱手道:“榮恪謝過太後。”
看薛明進了城門,剛要坐下,鼻端聞到一股幽香,那股香清新雋永,自從前日裡在垂拱殿東暖閣扶了太後一下,這香氣就在身畔徘徊不去。
指尖湊到鼻端,原來是染了玉牌上的餘香。
他摁向外袍上心口的位置,掌心感覺到一塊長方形的硬物,手指蜷起,輕輕裹住了,揚唇微笑。
“別傻笑了,坐下喝酒。”馮茂指指面前的酒菜。
看他坐下來,剛要揭開酒壇,伸鼻子嗅了一嗅:“是什麼香氣?好像聞過。對了,那燻球的味道,那一罐子香的味道,這香氣獨特,我一直記著。”
榮恪抿了唇笑:“是啊,兩種香氣一模一樣。”
“兩種?哪兩種?我想想啊……”馮茂沉思看著他。
榮恪飛快伸手揭開酒壇,酒香撲鼻而來,馮茂嘴裡吸溜一聲,將酒壇子推了過來,兩手托腮眼巴巴看著他:“呂太昌不讓我喝酒,你喝我聞著。”
榮恪斟滿一盞一飲而盡,起身將酒壇子扔給秦義,大聲說道:“給你們了。”
秦義歡呼起來:“太好了,阿生哥,路上渴的時候,我們有酒喝了。”
“秦義兄弟,我這會兒就渴了。”張阿生慢悠悠說道。
“那這會兒就來點兒。”秦義喊道,“公爺,行嗎?一人一盞。”
榮恪說一聲行,回身沖馮茂拱手:“保護好太後。”
“保護太後的人很多,用不著你操心。”馮茂擺擺手:“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到了人家的地盤上,保護好自己才最要緊。”
作者有話要說: 備注:被中香爐:又叫“香薰球”、“臥褥香爐”、“燻球”,是盛香料燻被褥的球形小爐,銅制銀制或者鎏金。
它的球形外殼和位於中心的半球形爐體之間有兩層或三層同心圓環。爐體在徑向兩端各有短軸,支承在內環的兩個徑向孔內,能自由轉動。內環支承在外環上,外環支承在球形外殼的內壁上。爐體、內環、外環和外殼內壁的支承軸線依次互相垂直。爐體由於重力作用,不論球如何滾轉,爐口總是保持水平狀態,其中香灰不會漏出。
這樣的神器,據說唐代就有了,老祖宗厲害~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