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泰正等著呢,前日張誠被撤,他一肚子氣,回到府中就病倒了,昨日聽到馮茂進了天牢,奇跡般好轉,早起精神抖擻進了宮。
當即站起身義正辭嚴說道:“臣以為,駙馬身為皇親國戚,光天化日之下毒殺人命,還是個一屍兩命的孕婦,此案在京城影響極壞,危及皇家聲譽,定要嚴辦。”
溫雅嗯了一聲,知道徐泰要置馮茂於死地,朝中官員也就孫智周能夠與他抗衡,才特意派孫智周去刑部監督馮茂的案子。
方太師說話了:“馮駙馬怎麼會去親手毒殺區區一婢女,何況這婢女還懷著他的孩子,臣以為此案疑點甚多,需要嚴查。”
“太師說得對。”孫智周說道,“不過此案罪證確鑿,駙馬又供認不諱,太難了。”
“現在查得怎樣了?”溫雅問道。
“昨夜裡刑部熬了一個通宵,公主府裡煲湯的鍋裡沒毒,可盛湯的銅缽裡有毒,要說碰過銅缽的人,那可就多了,公主府裡的廚子,管洗碗的婆子,甚至早起給駙馬牽馬的馬童,駙馬的跟班慶喜,每一個都有嫌疑。”
“那婢女確實有了身孕?”溫雅問道。
“仵作剝開看過了,確實有了身孕。”孫智周說道。
“中的什麼毒?”
“鶴頂紅。”
“和駙馬招認的一樣?”
“是,駙馬先認的鶴頂紅,然後才查驗的銅缽和屍首。”
“怎麼下的毒?駙馬可說了?”
“駙馬說,鶴頂紅裝在一個瓷瓶子裡,經過汴河的時候,把毒藥倒入銅缽,瓷瓶扔進了汴河。那麼大的汴河那麼小的瓷瓶,要找到就是大海裡撈針。”
“就是說,這案子鑽進了死衚衕?”
“沒……”錯字未來得及出口,太後向來平和的臉上現了怒容,厲聲斥道:“我都能看出關鍵所在,刑部那麼多堂官,竟看不出?難道又要我替你們審案?”
“太後息怒。”孫智周擦一下額頭的汗,茫然得想,關鍵所在?在哪兒啊?
太後沒說話,小皇帝喝了一聲:“都退下。”
太後沒等他們告退,起身拂袖而去,小皇帝蹬蹬蹬跟在身後,繞過屏風出了後門,溫雅回身沖著他笑:“母後沒有真的生氣,嚇唬他們的。”
“一群笨蛋。”小皇帝罵道。
“你姑父嘴不饒人,得罪了很多人,除去方太師,內閣都作壁上觀,又有人從中作梗,恨不能置他於死地。不過你放心,我一定還你姑父清白。”溫雅手搭上他肩頭,“讀書去吧。”
小皇帝信賴得點點頭,喚一聲來人,眾人簇擁著往西暖閣去了。
溫雅站了一會兒,待三位輔臣走了,殿內沒了動靜,又進後門繞過屏風,徑直從大門出,看向大門外侍立的內禁衛:“翟統領呢?”
“啟稟太後,翟統領就在殿角那兒。”內禁衛忙回道。
溫雅看過去,殿宇一角陰影裡一個人挺拔肅立,長腿窄腰肩背寬闊高眉深目一臉冷峻,身上的甲冑閃著凜冽的寒光。聽到太後找他,大踏步走了過來,躬身問道:“太後有何吩咐?”
“翟沖,刑部的天牢好進嗎?”溫雅壓低聲音問道。
“好進。”翟沖十分痛快。
“你去一趟,給馮駙馬傳我的話,就說公主無意殺人,其中另有隱情,讓他翻供。”溫雅輕聲吩咐。
翟沖說一聲遵命,很快消失了蹤影。溫雅又喚一聲來人:“讓薛明去鎮國公府傳旨,命鎮國公進宮一趟。”
午時薛明回來,回稟說鎮國公榮恪不在府中,延平正和溫雅一起用午膳,不由啊了一聲,蹙眉道:“這人可真不老實。”
溫雅挑了眉:“可說去了哪裡?”
“府裡留一個半大小子,說是叫做秦義,倒是機靈,一聽懿旨就急了,跟小的保證說是一個時辰之內準讓鎮國公進宮覲見。”薛明回道。
太後等了一下午,天色將晚的時候,榮恪行色匆匆,進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