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部一星期只有一次機會和小學部一同放學，一同走在長長的佇列當中。
林小梅是主動要求去護送小巷方向的佇列，杜華生則是被安排過來的。護送這一佇列的除了他倆其餘的都是些老教師。
“想不到風景還挺好。”杜華生老師說。
風景的確不錯，黃果樹一邊的山崖，野菊花開得正好。一些老師在黃果樹下目送學生們的佇列……
無論在哪裡，世上總有嘲笑者與被嘲笑者。而以作為是的嘲笑者將自己的聰明用在一個不能說話，流著哈喇子的傻子那裡就成為了諷刺，當然被諷刺的還是那個被嘲笑者，因為他欣欣然接受了嘲笑者的諷刺。
今天有點奇怪？平時這個時間李琴早就到了黃果樹下來接她的孫兒孫女了。
蘇美麗和蘇裕是特殊的，他們不會跟著大部隊，他們得等著李琴接他們回去。
“書美麗，還是書漂亮？”一個流著寸頭，分不清平舌與翹舌卻是唯一一個在小學部中用普通話教學的語文老師問。
蘇裕咿呀回答，蘇美麗不知所以，點頭迷茫。
在路隊還沒有完全散盡的時候，這個寸頭老師還是其他健全的學生眼中的寸頭老師。其他學生眼中的寸頭老師是很好很好的一位老師。即使蘇美麗跑去寸頭老師的寢室裡遺了穢物，他也不生氣。學校裡都是這麼傳的，具體蘇美麗是怎麼進寸頭老師的寢室的，就不得而知了。
“你們知道麼？”寸頭老師問，“鄰近的學校發生了那麼一件有損師德的事情——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師猥褻了一個花季少女！我聽到的也是小道訊息，你們聽說了麼？”
“這種訊息不會被輕易傳出來的，如果這件事被爆出，學校的名聲將“名揚千里”，這樣的醜聞是要被學校封鎖的。”其他老師說。
“我也聽說了，我們不要再說這件事了，這是給教師這個職業抹黑啊。時代的悲哀——師德的淪喪，教育的鹹豬手！”
“書美麗，還是書漂亮？”寸頭老師又問。
“哎，真是可憐，像這樣的人，送來學校讀書也是漲糞的。”另一個老師說。
林小梅也跟著笑，不過笑的是他們，之前還不說著：即使是傻子也應該得到教育，不能放棄每一個孩子，響應國家九年義務教育，不讓每一個孩子因家庭等各方面原因輟學！
這些老師啊，都老了！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的人了。大多數的是說的比唱得好聽，唱的比講的生動。
秋雨將多，糧要曬盡。
一般情況下，孩子們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收糧食。各種糧食——苞谷、黃豆、穀子、麥子……想必，李琴是收糧食忘了時間了吧。
不知道李琴什麼時候才會來接她的孫兒孫女。今天情況有點特殊，陰晴不定。開始，鬼變地起風，毫無徵兆地飄雨。後來，一兩滴雨沾了一點人間的煙火，還沒來得及打溼塵土，便消失了蹤跡。
不論是颳風，還是飄雨，亦或者是天晴，蘇美麗和蘇裕都只會乖乖站在樹下等著那個來接他們的人…
林小梅莫名覺得悲傷，他們的靈魂還在，但他們的靈魂失去了自由支配的意識。
現在我相信某個剛剛認識不久的人說的話——“秋天死了，即便還有下一個秋天，但去年的秋天還是去年的秋天永遠活不過來了。”
相信吧，今年秋季之後，蘇美麗就回不到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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