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讀完初中就可以去找工作或者嫁人的,但我知道姐姐住在城裡,而且姐姐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能多讀點書。所以,我和父親吵完一架,才進了城裡的高中。
高三遇見姐姐的時候,姐姐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我住進了姐姐家,那是姐夫為姐姐準備的一個家,租的,不大,很溫馨。雖然是高三,但我每天堅持陪伴姐姐,與她一起出去溜達,姐夫不久後辭了手頭的工作專門照顧姐姐。
八個月,是我人生中最充實的八個月,姐姐生下了小寶寶,姐夫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蘇鑫,我參加完了高考,在姐姐姐夫家幫著待了一週左右,我們三個根據平時的成績估分,拿著志願填報單反覆糾結——姐夫幫我選專業,姐姐幫我挑學校……
後來姐夫說:“這樣的事情還是看你家裡人比較好。”
我回了家,填志願的時候,我嘴裡說著要跑到天涯海角去,眼睛一模糊,鼻子一酸,根據我平時的成績,索性隨筆填了一個重慶的師範院校。
1997年3月14日第八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決定批准設立重慶直轄市,撤銷原重慶市……成為四個直轄市中最大的一個直轄市。
高考分數線下來了,我足足超了二本線30分,這是我有史以來考得最好的一次了,但父親並不以我為豪,一副淡淡的表情,看著黑白電視機裡的高考播報,並質問:“打算跑多遠?家裡沒錢,給不起車費。打算幾年回家一次,反正我和你媽身子骨還硬朗,還能活個二三十年。”
待在家的日子真是特別的難受,與父親兩個人的隔閡也越來越大,吃個飯也不能好好吃,於是一個人拖了幾件衣物,去找姐姐姐夫,謀個工作,幹他幾天。
再回去找姐姐姐夫的時候,發現人去樓已空。
那一天也是高中同學自發的一個聚餐,我沒去,我在樓梯間蹲了很久。最後還是胖子找到了我。
“林小梅,就知道你在這裡。”胖子走過來坐在我的身邊。
高三學業壓力本來就重,況且我還是走讀生,就和班上一些同學的關係就漸漸疏遠了,但和胖子的關係始終鐵打不動的。星期天的時候請胖子去姐姐姐夫家做客也是常有的事。
胖子成績很好的,高三的時候,經常是班上前幾名。在那個“頭懸樑,錐刺股”的高三,胖子在同學們眼中就是一個奇葩,眾人拼命“獨善其身”,唯他四處“兼濟天下”
“同學,這個題不懂嗎,我給你講……”
“我告訴你這個題型考了好幾年了,沒準今年還會考……”
“我覺得沒準今年的作文和香港迴歸有關,你們平時就應該多看看新聞……”
他們都不知道這就是胖子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的原因,胖子在給他們講題的時候自己又把知識牢牢地鞏固了遍。
那時候上大學之所以難,不僅難在考試上,也難在選擇上。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哪有那麼容易透過?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了它的犧牲者,1997年7月1日香港迴歸,1997年7月7日高考如期而至。我們一群年輕人,踏上了我們人生中的第一個征程……
1997年高考錄取率為36,一半都不到,主要是和填報志願的方式有關。
“胖子你填的哪裡。”
“北京”
“那麼遠啊”
“嗯……”
胖子高考發揮正常,以他的成績去北京的任何一所學校都不是問題。我當時想,胖子將來一定會是我們這一群人當中最能幹、最出息的那一個,說不定以後還能去國家造原子彈。
那一天胖子找到我之後,把我帶去聚會,燈光搖曳,酒杯拼撞,盡興而歸,悲歡而散……那一晚,我們各自心裡懷揣著心事,勇敢的借酒助膽,懦弱的借酒麻痺,還有一種人滴酒不沾,理性驅使他們錯失高中最後一晚的年少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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