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醫生一直在憂心渺渺上學的事，渺渺的戶口到底該上在哪？怎麼上？蘇醫生不找林小梅幫忙是怕麻煩她，但是找苟書記又不知道要給多少錢合適，他也想和兒子媳婦商量，又怕給他們添堵。
“這也不好，那也不好。”蘇醫生坐在堂前望著神龕嘆氣，“你倒是給個法子啊。”
父子的心靈總是相通的這話一點沒錯，蘇林早就猜透了老父親的心思，他知道這時候讓她放棄領養渺渺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打算勸了，渺渺確實長得像十多年前失蹤的二姐，就是他第一次見了也差點落淚，他還想著如果老丈人家允許的話就把渺渺當成自家的女兒。
“爸”蘇林走進堂屋坐在蘇醫生旁邊“別人說‘知子莫若父’我們家卻相反。”
“你從小就聰明，獨立，小時候你在大院裡看壩壩電影我說了你一句‘怎麼不貼上去’你就跟我鬧了一個月的彆扭，那一個月你天天早起挑糞把山上的莊稼通通都養好了，就那一年收成特別好，好多人都誇我，說我教了一個好兒子。其實我哪裡教了你，我天天沉浸在醫書裡，對地裡的事不管不問，你媽在的時候就在說我，她說哪天我要是死了準不是病死的，是餓死的。”蘇醫生說著就拿出兩根菸，一根給兒子，一根給自己，蘇林連忙抽出打火機給老父親點上。
“爸”蘇林小心地喚了一聲。
“我這個爸也是當的不稱職，你媽去了，要不是你們三姊妹，我真可能被餓死，你還記得你二姐是怎麼離開的嗎？是我害了她呀，都是我。話又說回來了，去年我和你大姐置氣，這一年來她也打了無數電話每一次都是渺渺接的，寄了些許錢回來，寄就寄吧，當是養老費了，其實我不是跟她生氣，確實是覺得對不起她。”蘇醫生手裡夾著煙卻沒有吸一口，蘇林也是。老父親從來沒對兒子掏過心窩，兒子也沒有認真聽過老父親一句話，即使談話帶著客觀性即使聽話帶著目的性。
第二天蘇醫生找到林小梅。“小梅啊，我真的不想麻煩你，你看你的事情也這麼多。但渺渺戶口的事情，只有勞你費心了。”
“蘇醫生快別說那些了，吃飯，吃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蘇醫生真的是老了，桌子上大好的菜他就吃了兩三口。
“蘇醫生，多吃點，戶口的事交給我，您就別操心了。”
蘇醫生一口一口嚼著花生米，小心地崩掉了一顆牙。“牙齒老了，成兩截了。”蘇醫生笑笑並沒有說話，偷偷將牙齒藏起來繼續嚼著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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