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瑛猛地抬起頭來。
任榮說:“看到你的樣子,我只想你快點好起來。既然你為此自責,我認為我們是始終一條線上的,我對你,感同身受。”說著,他戳了戳自己的心口,“其實我想說的是,我能幫你,也會一直幫你,希望你不會感到無助。”
感同身受。
她看著他的眼睛。
相同的處境裡,似乎真會有一種微妙的歸屬感。也許,現在和他共同努力,是最可靠的方式。
她拿過他手裡的檔案,淡笑說:“那我看看吧。”
任榮勾了勾唇角。
任榮出來的時候,不意邱珩就在外面。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在這裡的。他瞥了眼裡面,西瑛還在裡面看檔案報告。
邱珩靠在牆上,一手拿著手機回複訊息,一手插著兜,問:“和西瑛很熟?”
任榮頓了頓,說:“挺熟。”
邱珩收了手機,轉身問他:“知道她是我女朋友吧?”
這句話帶著隱隱的挑釁。
任榮皺皺眉,說:“知道。”他舔了舔唇,又說:“但這時候能幫到她的人是我。我和她同陷囹圄,我願意幫她,她自然會靠近我。而且,她現在也需要我。”
邱珩一時竟無法反駁。
西瑛現在需要他,他明白。西瑛在意的根源是orienta醫療,它不解決,西瑛永遠都不會抬起頭來。
他不該吃這種飛醋的。雖然,當他看到西瑛和他在一起,心尖嫉妒得要發狂。
他多想,現在能幫到她的人,是他啊。
晚上的時候,邱珩照例來接西瑛。今天,似乎來得更急一些。
他進了實驗室,問西瑛好了沒。
西瑛點點頭,收拾好東西和任榮打了個招呼。邱珩牽過西瑛的手,也和任榮點了點頭,便和她離開了。
他們在去西瑛家的路上,這是這幾天的慣例。前幾天西瑛說想回去住,他同意了。不管她出於什麼原因,他願意給她時間去想,也願意去等。
臨到分別,邱珩在她額上吻了吻。又問了她一次今晚確定不回他們家嗎,西瑛還是拒絕了。
邱珩只得向上樓梯的她揮了揮手。
前幾天他確實都沒過問的,因為他確實有耐心等著。但今天天和任榮的對話讓他隱隱有些慌張。現在二人白天見面少,晚上又不住一處,在一起的時間也許還不及她和任榮多。他真怕自己哪天在她眼裡都沒了痕跡。
看著吧,也許哪一天晚上他睡不著了,就把她從這裡扛回去。
這一天,西瑛拿著資料在和前輩們討論問題,突然秘書進了來。他見裡面一圈都算是內部人員,便直說了,“剛得到訊息,邱夫人突然病情惡化送進了手術室,我們之前那份檔案...邱總暫時簽不了。”
所有人都頓時蹙了眉。
有些人自是擔心檔案不簽專案進行不下去,但幾位和邱成山當年一起打拼的融乾元老卻也為鄭晴擔心。
西瑛則頓時臉色慘白。惡化,送進了手術室...
原來,事情竟然還能更糟糕!
前幾天好不容易保持的冷靜瞬間崩塌,所有本還要鼓起的勇氣全都被抽走。
她手裡本拿著檔案,此刻雙手發顫,檔案砸到桌上。她抱著自己的頭,竭力平緩著呼吸。
怎麼辦?她害怕極了。
如果阿姨真的有什麼萬一,她再也沒有臉面去面對邱珩一家,她一輩子也沒辦法原諒自己。
她不禁開始拷問自己,她真的有這個能力做這件事嗎?在其位謀其職,其位高其擔重,都是懂的道理。而她一定是被之前的那一點“小成績”沖昏了頭腦,變得自以為是。年輕,就會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她以為自己從不似西琛那樣驕傲自信,卻原來心底深處也是一番洋洋得意?
突然,她怕得想逃。
是她無能,是她狂妄,她也許從未意識到自己的工作意味著什麼。這件事,比她有能力的人千千萬,融乾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人。她要收斂自己,才不致自己和別人受傷。若非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才肯撒手,釀成的禍端,會是她永遠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