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樓四樓東南角的香閨內,木公子正拉著秋香的手,說著要納她為妾,替她贖身,秋香一臉歡喜。慢慢擁入他的懷裡。
木公子在家中以死相逼,脅迫家中長輩,雖說家中人表面上答應了他,好歹是家中獨子,不能斷了苗,但其實內地裡自有主意。
好巧不巧就被木公子撞破了,木公子看著手心從家中小廝手中攔下來的毒藥,心中不經燃起怒火,但他沒有辦法,恨自己無法保護他所喜愛之人。
當他準備再去找秋香時,剛出門,卻看見一個白衣女子在他家門,女子聽到身後的動靜,慢慢轉過身來。
意識之外的疏影驚住了,身穿白道袍,面容姣好,眼下一點硃砂痣,是念雲的師姐?
木公子沉默帶著那白衣女子去了一家食樓,木公子看著眼前的飯菜,握緊了手中的毒藥。
疏影正疑惑,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在少爺房間裡面!”
“那.....那鬼又來了?”
“別這麼多廢話!快進去看看!”
疏影立馬收起江寂,從人聲相反的窗子跳了出去,然後撞上了遛狗的楓一,但此時他身後已經沒有狗了,看得出來是個遛狗的好手。
楓一本來被翻出窗的人,嚇了一跳,看見是疏影,便立馬拉著疏影,“快,念雲那邊。”
楓一說完,立刻轉身拉著疏影就往後院的方向跑去。
疏影一邊跟著面色不正常的楓一,一邊小心問,“念雲那邊怎麼了?念雲受傷了?”
還沒等楓一回答我,楓一帶疏影跳下圍牆下,只見後院之外的長巷中,念雲一臉震驚,或者說是崩潰的癱坐在地上,怔怔看著眼前被她用八卦繩綁住的女鬼。
女鬼沒有掙扎,面部的髮絲被風吹開,瞳孔全黑,一臉血跡中儼然可見姣好但蒼白的面容。
疏影瞬間想通了,原來是這樣。
楓一蹲下去想扶起地上的雲念,雲念眼角含淚,嘴中還在低聲念著,“師姐....師姐......為什麼是你?”
疏影看著眼前的女鬼,再次召出江寂,寂靜的長巷中,響起一道悠遠的笛音。然後疏影停下了,嘆著氣,果然,這秘法只對活著的人有效,無法探知已死之人的記憶和意識。
疏影小心靠近被捆住的女鬼,微笑著問,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和藹一些,“你叫惜雲?”
女鬼聞言慢慢抬起頭來,微不可見的點頭。
“是木家公子毒死了你?然後你發現了秋香後殺死了她,後又來到木府之中?”
疏影話音剛落,念雲從地上哭著爬將起來,“師姐,不可能!你不是,你是被秋香上身了對不對?你怎麼可能殺人呢?你連一隻蟲子都不肯捏死?怎麼可能!疏影!你在胡謅!”
“念雲,別,別這樣。”楓一將念雲拉住,然後揉進懷裡。
女鬼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崩潰的念雲,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疏影看著眼前滿臉血跡的惜雲,不知為何,只覺得可惜。
“瞋恚心,憎恨仇怨嫉妒煩惱,將入的是地獄道。”疏影看著女鬼,這是她第一次渡化,她以為度化的物件會是十惡不赦,或者殺人成魔,沒有到是一路相處的念雲的師姐,想了想不知道該和惜雲說些什麼。
身後的念雲已然哭成了淚人。
“木家公子自會有他的報應,每一筆都會被記得清清楚楚,可是你不肯入鬼門在外面就是你的不對了,害人的確是不該。”
“我回不去鬼門,你知道我怎麼死的嗎?”惜雲第一次開口,疏影措不及防,楞了一下。
“你說,你說,有什麼怨恨,我會幫你轉達的。”疏影表面上一臉鎮定,其實內心無比慌亂,還帶著點害怕,畢竟是第一次和鬼說話。
“你,過來。”惜雲抬起頭,用一雙全無眼白的眼看著疏影,疏影背後直發毛,但還是過去惜雲的身邊,想必她生前修道,死後也只害了秋香,未傷及無辜,應該不會對她做什麼事,疏影便湊過去。
惜雲低下額頭與疏影相碰,疏影看到了她想看見的。死人託夢,孤鬼為詭,便是指惜雲現在對疏影所做。
四年前,惜雲獨自下山遇到木公子,與他兩情相悅,私定終身。回雲上觀之後她便開始計劃逃跑,再一次以歷練為藉口離開雲上觀。
再次見到木少爺,卻不想心愛的男子居然有了其他心上人,木少爺一邊向她道歉,祈求她的原諒,一邊向她遞去一杯道歉的酒,惜雲苦笑著,給了木少爺一個耳光,然後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半響過後,心肺劇烈的痛感傳來,手腳漸漸麻木,她看著眼前面無表情冷漠地看著她的木少爺,閉上了眼。
木少爺摸了摸泛紅的臉頰,手還有些顫抖,畢竟是第一次殺人,然後打發了幾個人,便將惜雲丟去了城外的野墳,曝屍荒野。
城外,餓極的野狼發現了食物......然後是禿鷲.......
七月中的夜裡,一場雷雨之後,一簇簇泛藍光的火焰在一片野墳中燃起,一個白衣女鬼看著淋溼的野狗還在眷戀不捨的舔著自己的白骨,她好想哭,可是發現連眼淚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