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開始,無法回頭,你再想想。”李不言說,“我不過是一個小賊,死了也沒人惦記,我看還是我……”
“我說了,讓我來。”
李不言拗不過道隱,只好答應了。
紅日初升,一掃雨夜陰沉。
江水寒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衛永昌在禦書房愣了一夜。
淑太後在床上安眠一夜。
“聖上,太陽出來了。”太監提醒衛永昌。
“這樣快,天就亮了?”衛永昌坐在椅子上,不肯起身,腳步跟灌了鉛一樣沉重。
“您都一夜未閤眼,不如先去躺一會兒?”
衛永昌擺擺手:“不了,該來的逃不掉。”
走在去智伯瑤寢宮的路上,衛永昌說:“聽說內務府都已經把下葬的日子定下來了?”
“老奴不知啊。”太監把頭低下,不敢說是,也不敢回答不是。
宮裡頭一片哀慼,畢竟是白事,誰敢在臉上揚起笑容?
衛永昌走在前面,只覺得異常孤獨。
從此以後,再沒有人能跟他說真心話了,這些下人們膽子都小,沒有誰像智伯瑤一樣口無遮攔,不戴面具做人。
血腥氣還彌漫著不肯散去。
衛永昌推門,走進去,卻看到道隱正把兩根半尺長的針,從智伯瑤身體內取出來。
“你在做什麼?”衛永昌怒不可遏,上去一個巴掌就將道隱打翻在地。
道隱本來不該只被一個巴掌就撂倒的,他看上去,臉色也白的嚇人。
“卑職想到之前學過一個救命的法子,便試一試。”道隱爬起來,跪好了。
“朕不許你動她!”衛永昌是不願意相通道隱所說的話,“人都這樣了,能有什麼法子……”
“咳咳”床上的智伯瑤突然咳嗽。
道隱和衛永昌兩人都回過頭去看。
只見智伯瑤一直不住地咳嗽,將身子帶動了一起顫抖。
咳著咳著,她的面色似乎轉紅了,竟然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屋內三人,互相看著,驚嚇,驚訝,驚喜。
“這是地獄?”智伯瑤四下張望,隨後很失望。
“這是人間。”衛永昌上前抱住了智伯瑤。
她是活的,她的身子是熱的,她會說會笑也會動。
“瑤瑤。”衛永昌輕輕地抱著智伯瑤,似乎一用力就能把人捏碎一樣。
可智伯瑤的眼睛,卻越過衛永昌的肩頭,看著道隱。
她有模糊不清的記憶,她知道,陪了她一夜的人,究竟是誰。
道隱搖搖晃晃站起來,他的嘴唇是烏黑的,但不久就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