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隱這才辨認出來,這是春雨樓的噬魂曲,唯有歷任樓主,才能學的此曲,看來是方無隅出手了。
智伯瑤不甘心,那手臂卻像是灌了鉛一樣沉,渾身真氣凝滯,不能運氣,她問道:“師父,為何要攔我?”
方無隅不回答,卻撥出了第四弦。
道隱擋在智伯瑤身前,生生為她抗下這一招。
智伯瑤見已是天羅地網,心知徒然掙紮也是無用,便扶起道隱:“跟你回去便是。”
方無隅的人一直跟到智伯瑤進入王府,這才離去。
流光向方無隅稟報,方無隅點頭:“只願她不要再生事端。”
流光提起智伯瑤,語氣裡不免有所不滿:“為何不給她些教訓,也好讓她記著。”
方無隅擺手道:“她是個禍患,可惜若是我真的動了手,那與君王可就離了心。”
流光撥弄著燭火,對方無隅說道:“先生也有算錯的時候?”
“我本以為他們兩個長久不了,可惜我太過自信。”方無隅又說,“也因我與之前的教主淵源頗深,殺她到底是於心不忍。”
“我探聽到兩個訊息,想著先生一定有興致聽。”流光道。
“能讓你這麼說的,恐怕不是尋常訊息。”方無隅說,“那就說說看,是怎樣的壞訊息。”
“智伯瑤在您這裡拿走了一幅畫,她也去過黑市,從包打聽那裡知道了春雨教的由來。”
方無隅眉頭一皺:“看來真的是我大意了。”
“不過包打聽那樣的人,所知道的不過是皮毛,先生何須憂心?”
方無隅說:“她天資聰穎,想必很快就能弄清楚當年發生的一切,看來我要抓緊時間了。”
“我看她對您死心塌地,就算得知當年的真相,也不會對您下手。”
方無隅說:“她心裡有我,這已經足以招致君王對我的不滿。既然我不能動手,那隻好另想個法子。”
屋子裡不知何時闖進來一隻飛蛾,流光嫌它礙眼,可不能流光動手,那飛蛾沖著燭火撲了過來,它自己葬送了自己。
方無隅看向那飛蛾燃燒的殘骸,流光就知道方無隅心裡在想些什麼,他希望智伯瑤在深宮爭鬥之中落敗,也免得他手上沾滿愛徒的鮮血。
永昌王府內,氣氛也是陰暗奇詭。
智伯瑤心裡對於當初沒有跟著李不言走十分後悔,可惜李不言神出鬼沒,她無法聯絡。
衛永昌想過無數次假如智伯瑤一去不複返,她可能去做什麼。
可惜衛永昌卻不知該如何面對智伯瑤的歸來,是該狠狠地斥責她,看緊她,還是應該向她表明自己的心跡。但只有一點,衛永昌是肯定的,他不會再將她放走。
德嬪與他父皇明明該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恩愛,卻偏偏弄到了墓xue才能表露心跡的地步。
他母妃表面上看著溫柔賢淑,唯有在他父皇彌留之際表現出來的狠辣才是她深宮幾十載最真誠的面孔。
他父皇一世梟雄,可能至死都沒有想到,兩個他摯愛的女人聯手要將他的皇位讓給別人。
居高位者,身邊的東西總會一樣接一樣的變質。
而衛永昌深信,智伯瑤是不一樣的,他們可以守著誓言,走過一輩子。
道隱來報智伯瑤回到府上的訊息時,江水寒正在為衛永昌磨墨。
聽到她會來,江水寒的手抖了一下,她分明看到衛永昌的眼睛裡有光閃過,那是她不曾見過的。
衛永昌卻沒有立即跳起來,他只責問道隱:“看不到我這邊在忙嗎?這種無足輕重的小事,就不用來跟我彙報。”
道隱心知自家主子是在心裡生悶氣,也就識相地退出去。
衛永昌便繼續與江水寒商談朝堂的局勢以及不日登上大殿之後所能採取的措施。
他以為自己很投入,卻被江水寒一句話戳中了。
“王爺您要是心思不在這,我們改日商談也不遲。”江水寒慢慢奪過他手中的筆,為他捏著肩膀。
衛永昌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今晚,我便歇在你那裡。”